伦敦十二月的雨天。
“别咬指甲了,我给你买了串核桃。”
“什么时候买的?”陈裴枝心中腹诽,这小子忒么太淡定了,前段时间那副嚣张,跟他炸刺的样儿去哪了?
“你在电梯口看手机,我去商店接水的时候买的。”许景贤从背包夹层里翻出保温杯。
陈裴枝盘核桃的手一顿,点头示意,不用多说,许景贤把杯子递到他嘴边。陈裴枝借着他手喝水,居然还是热的,很好,以后靠保温杯认出许景贤,不怕失忆了。
韩剧ost还在唱,三分五十一秒的歌从来没有这么漫长,两人各怀心事,在无声中翻过刚才的小插曲。
半刻钟后,车停在露天停车场,离海湾别墅还有段距离,保镖走在前排带路,许景贤低头看地上的影子,他和陈裴枝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着一道窨井盖的距离。
没能并肩走在一起。
两个人的影子却挨得很近,半块砖的距离,只要许景贤向前迈一步,影子紧密相连,然而多年训练出的习惯告诉他,不要丢了本分。
站在少爷身后,替他挡子弹。
许景贤捏了捏无名指,贴近关节处有道两厘米长的疤,很多年前受的伤,疤痕增生,长条疤微微凸起,发白,像一枚素戒。
他拿出手机,偷拍地上的影子,最后镜头忍不住上移,拍到陈裴枝的背影。
天已经完全黑透,好在今晚月光很亮。
第一百零二章 风云暗涌(3)
到了海湾别墅,周围空房长满杂草,就他们一家门口亮着路灯,灯下是鲜艳的格桑花。
典型的度假宅院,专门提供给有钱没处花的老外,当地人哼哧哼哧攒两辈子钱都不一定能摸上这里的一块砖,一片瓦。
两个保镖回头看一眼光鲜亮丽的少爷和穿着名牌的保镖,心思沉重,他们这类人跑到海边租一艘稍微干净点的小船都费劲,好房子好风景全给外国人占去了,他妈的凭什么啊。
晚风裹挟着无声的嫉妒,保镖互相对视一眼,朝门边走去,手指拨开门闩,拧松一颗螺丝。
人使坏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的,像半夜蹿上阳台偷腊肉香肠的流浪猫。
陈裴枝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打量别墅,心里顿觉一阵熟悉,却想不通这阵熟悉从何而来,他半蹲下身,后脑勺隐隐抽痛,好似树梢上的啄木鸟跑到他头顶,尖嘴“噔噔”地啃他头皮。
“外面蚊子多,快进屋。”许景贤走到他身后,低头对视。
陈裴枝两手撑在膝盖上,抬头,卫衣领口松松垮垮,锁骨明显,皮肤透白,胸前两粒N.I.P.P.L.E.红(分.割.线)(防.河.蟹)H.O.N.G点若隐若现,小腹紧实,不运动时只有四块腹肌,但腰线流畅,没一点儿赘肉,再看下去,能看到他松松垮垮的运动裤松紧带。
许景贤喉结微动,挪开视线。
他看着眼热,心动,但没法再上手抱住陈裴枝,有些心境在悄无声息地转变,许景贤暗暗握拳,警告自己别再去想国内的那段记忆。
“认准你的定位。”梅清文的警告言犹在耳,是最好的灭火器,许景贤绷着脸,从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喷雾,三百六十度朝陈裴枝喷花露水。
“靠,你丫想毒死我啊。”陈裴枝咬牙抹脸,后脑勺被他这么一闹腾,奇迹般地不疼了。
“没,没有。”许景贤四处张望,急着想掀过这茬,抓住陈裴枝手腕,走进别墅,保镖在身后告别,很快隐入黑夜中。
陈裴枝打开灯,屋内家具齐全,保姆上午来过,地板擦得反光,他不忍心踩脏,在门口打开行李箱,换上拖鞋,许景贤站在他身后,等着换鞋。
陈裴枝先进了卧室,窗户半开着,他走过去关窗,窗沿生锈,纱窗关起来费力,拐角藏着一个不明显的小洞,他轻声笑了笑,回头,许景贤站在门后,目光所及的位置。
刹那间,他的记忆闪回到某个闷热的高三放学。
那年,陈裴枝掀开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