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贤一知半解,“怎么说?”
“我怕他被另一拨人收买,给我假材料。”
陈裴枝摊开手,少爷劲上来了,一副财大气粗样儿,“但他完全没理由找新金主,你也知道,没人比我给得多。”
许景贤点头,没说话,眼神添上三分说不上来的醋劲。
陈裴枝不懂他在酸什么,他陈大爷又不是自愿花这个钱,要不是时局所迫,他还真想把买资料的钱拿去买三金,买婚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勾引许景贤向他求婚。
手机屏幕亮起,思绪回到正事上,陈裴枝道:“黑客小哥一直喜欢黄金盲盒,我刚刚查了一下,他帮我查监控那晚正好和限量黄金盲盒撞上了。”
陈裴枝白眼朝天一翻,忘了白眼翻多了会长抬头纹,道:“他估计边抢盲盒边找资料,找到监控拷贝下来,再做做表面功夫,多加几个备注,装很认真的样子。”
“这不就像之前你整理地理错题集,题目全抄了,错点拿记号笔标注,最后考试只记得错题集的页数,记号笔的颜色,想不起来解题思路。”
陈裴枝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打断:“别管,这不是正事。”他可不想一大把年纪要躺在床上和初恋对象回想当年地理考三十来分的“光荣事迹”,但是可以回忆小他一届的许景贤在教室里教他分辨地理方位。
世界那么大,山川湖泊,自然气象,谁忒么能记全,陈裴枝后来去了地理题上许多地方,那些模糊的黑白插画变成彩色景观,将他记忆拉回某年秋天的晚自习,只开了一盏台灯的教室,窗帘紧闭,许景贤的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他抬头,十六岁的许景贤盘腿坐在身侧,拿铅笔画图,图上是陌生的欧洲大陆,少年的影子落在书页上,发梢微翘,是年少未完待续的逗号。
许景贤突然开口,将陈裴枝的思绪拉回成年人世界里无法避免的难题:“你最近在查什么?”
“李泊丰。”陈裴枝瞳孔缩紧,又放大。回忆太美好,他一时没法把事情讲清楚,他以前不是语言匮乏的人,但旧病复发,脑子里想的和说出来的总不一样。
陈裴枝按了按太阳穴,恍然发觉他脑子里控制情绪的神经变成一块木头,直挺挺地立在荒原间,四下静寂无声,偶尔有乌鸦盘旋,他感觉到一阵无法跨越的苍凉。
以往生病陈裴枝只觉得恐惧与无助,但如今多了新的情感,悲凉将他笼罩,头顶响起闷雷,伦敦无尽的雨倾盆而下,陈裴枝不知所措,但不敢跟最亲的人说,害怕自己的不完美,努力地掩饰,嘴角微微上翘,勾起无所谓的弧度,道:“我觉得李泊丰那小子不简单,想查查他的底。”
话说到一半,他顿住,突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许景贤捏了捏他的耳垂,他也不知道起因经过,接着陈裴枝话茬问:“所以你找那哥们帮忙调出了监控?”
陈裴枝点头,又缓了一阵,脑子还是空白,最后道:“总之我就要查查李泊丰的底,你放心,我很健康,别这个眼神看我。”
许景贤皱眉,眼角眯出细微的纹路,“我什么眼神?”
“看我入土的眼神。”
许景贤敲了两下床板,“这话不吉利,下次别说。”
“哦。”陈裴枝跟着敲床板,英国人把床板设计得很薄,外面加一层软垫,敲起来没声。陈裴枝撇嘴。跟床板较劲,手指敲的通红,感觉不到疼,还想继续,许景贤轻轻握住,定定地看着他。
陈裴枝咬了下唇,还好,嘴唇还有痛觉,再看眼监控,脑子还是乱,他闭了闭眼,回忆在脑海重播,第二节晚自习有人把窗户打开,放学铃打响,他溜进教室,窗帘随风扬起,记忆翻篇,他再睁开眼,许景贤还在等他的答案。
他永远都在等自己。
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他都会等自己。
陈裴枝偏了偏头,错开许景贤的目光,翻看手机,黑客小哥给他发信息说自个儿在休假,那只能偷摸去趟中药馆一探究竟。
他坐起身,许景贤跟着坐起来,动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