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裴枝声音沙哑:“不能。”
保镖按住耳机上的扬声器,“报告夫人,少爷能说话。”
“……”
陈裴枝闭上眼睛,镇静剂的副作用在体内挥发,他现在头很晕,连“你大爷的”都没力气说。
车停在希尔顿酒店停车场,保镖下车开门,陈裴枝裹紧大衣,走进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头,忽然没了方向。
“少爷,这边请。”
陈裴枝没抬头,自顾自地打开请柬,手机搜索邮编,跟着导航走到马路对面的酒店。
店门口有个啃冰激凌的男人,圆脸大胡子,像是游客。陈裴枝多看他两眼,这老外不认得中文,穿了件卫衣,胸口印着坠落天使四个繁体字。
陈裴枝轻轻扯动嘴角,脑袋木木的,不知道自己是笑是哭,往前走,侍应生推开酒店大门,明晃晃的吊灯照在头顶,他头晕目眩,记忆空白,分不清保镖给他注射镇静剂是上学还是刚刚发生的事儿。
这次又为什么自杀,死又死不掉,干嘛要折腾自己?许景贤人呢,他在国内么?不对,他来到伦敦了,昨晚还一起吃了顿饭。不对,还不对,许景贤怎么会在伦敦?他是家里的一个保镖,负责老宅的藏族法器的安保系统,怎么会来这?
何况许景贤在不在伦敦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陈裴枝心底隐秘的感情变得朦胧,他知道自己爱一个人,但不懂为什么爱他,二十年来的纠葛一笔勾销,脑海里只剩下“许景贤”三个字。
普通的名字,代号,就像眼前突然走来的女人,笑着和他握手,嘴唇轻动,说自己叫克劳伊斯兰特。
陈裴枝怔怔地看着她,栗色微卷短发,深蓝毛衣配上波点裙,胸口还有个栀子花胸针,他心里想,这女人找他做什么,又要看什么画展,签什么合同?
保镖在身后小声提醒,陈裴枝回头,耳朵嗡嗡地响。
“少爷,少爷?”
陈裴枝浑然不觉,女人将名片递给保镖离开,保镖掏出钢笔,借着大理石柱子的遮挡,朝陈裴枝肋下一击。
酥麻的电流直冲天灵盖,陈裴枝浑身发颤,心跳跟着跳快一拍。
“少爷,请收好克劳伊小姐的名片。”
陈裴枝左肋隐隐作痛,他抱着双臂,想往角落躲,保镖面无表情地按动开关,钢笔虽小,威力却和普通电棍差不多,陈裴枝没躲过,后背瞬间麻了,尾椎骨像是被车碾过,疼得他瞬间清醒。
“少爷,酒会已经开始,请打起精神。”
陈裴枝咬紧牙关,真想给这老哥一拳,你丫差点把陈爷爷电成霹雳娇娃,还忒么参加酒会,去酒会干嘛,当餐桌的烤肉么。陈裴枝颠三倒四地骂完,走进礼堂,一天没吃饭,他饿得前心贴后背,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端着餐盘走过来,只有香槟,陈裴枝嘴角微微抽动,端起一杯,走入人群。
以往在B市见过几面的外国老头和他打招呼,陈裴枝一一应付,脸笑僵了,捏紧杯子,身后又响起一个中年男声,讲粤语,陈裴枝语言系统转换半天才听懂他在问候梅清文。
陈裴枝简单寒暄两句,男人还不想走,他只能继续跟他扯,抿了口香槟,笑道:“哎,别人都是越洋情书,我妈只有跨国会议。等下周她来伦敦,我肯定让她把半天时间留给您,巴特西那块地我做不了主,等她来了你们慢慢聊。”
男人跟着笑了,眼睛却透着精明,挑眉看向酒会中心,说要带陈裴枝认识新人。
英国男人,上了岁数十有九秃,陈裴枝转过身,在众多“地中海”里看到一个黑发中年男人。
男人转身,四目相对,陈裴枝呼吸一滞。
陈志的学生怎么会在这?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杜…杜庭还是杜腾?陈裴枝拍了拍后脑勺,略过这个问题,眉心紧皱,这个花里胡哨的男人不好好在医院问诊,一天到晚跑酒会想干嘛?难道是想变卖色相,找sugar daddy给医院投资?不对,他这个年纪都能当人家的sugar daddy了,哪个重口味的老头想要他?算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