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裴枝剧烈喘气,天花板猝然放大,血腥味消失。
他的头发被汗水洇湿,浑身发冷,裹紧被子,偏过头,屋里只剩他一人,恐惧再次袭来,陈裴枝下意识地跑到窗边,拉开窗帘,万家灯火映入眼帘。
楼下商业街亮着暖黄的灯光,陈裴枝趴在窗台,指尖轻触玻璃,冰凉,心却变暖了。
街角有棵圣诞树,树尖挂着红色蝴蝶结,很漂亮,陈裴枝闭了下眼睛,眼角划落一滴泪,不是触景生情,只是精神压力太大,身体本能反应。
他用力抹了下眼角,能感受到天冷,嗓子疼,身体不再麻木,耳边响起脚步声,陈裴枝扶着墙走到门边,深呼一口气,推开门,厨房亮着灯。
许景贤关掉油烟机,轰隆声戛然而止,他转过身,对上陈裴枝的眼睛。
“醒了?”多余的问候,陈裴枝拨着刘海点头,挡住通红的眼睛,他凑到蒸笼前一看,小笼包皮薄馅多,冒着热气。
“你从哪变出来的?”陈裴枝声音有点儿哑,许景贤又给他递水。
“外卖,我怕凉了就小火蒸着。”许景贤打开第二个蒸笼,桂花元宵上面真撒着一层桂花,香气四溢。
陈裴枝瞪着还没醒的眼,许景贤打开第三个蒸笼,板栗饼,绿豆糕,码得整整齐齐。他自从那年离开B市再也没吃过航天桥下的板栗饼,没想到在这见到了,更没想到他随口一句好吃,许景贤记住了,记这么多年。
陈裴枝喉结上下滑动,说不出话,许景贤给他手里塞了根筷子,“吃饭。”
“你为什么不用微波炉?”陈裴枝想咬自己舌头,这什么破开场。
“网上说用蒸笼味道更好。”
“真的假的?”陈裴枝大着舌头问,许景贤舀了勺桂花元宵递他嘴边,“尝尝不就知道了。”
元宵没有馅,红豆配上桂花,每一口都是学生时代熟悉的味道。陈裴枝扬起眉梢,噩梦带来的阴霾散去,他有点累,一手托着下巴问:“你点的哪家外卖,还挺好吃。”
“Uber Eats中餐首页第一个。”
陈裴枝低头看手机,许景贤不嫌麻烦,一勺一勺喂,他理所当然地吃。
“这店在伦敦桥边上,咱下次去店里吃,吃完还能去对面参观教堂。”
“你不是只信财神爷么,怎么突然想去教堂?”
“不一样,那个教堂能当景点参观,门口还有一堆雕像,身材个个赛大卫。”
许景贤放下勺子,给小笼包上面淋了一层醋,哼哼:“你看得还挺仔细。”
“没有,我当时尿急找厕所,晃了一圈厕所没找到,跟一堆穿得很清凉的雕像大眼瞪小眼。”陈裴枝夹起小笼包,一不小心把馅戳破了,他努力补救,端起碟子,连着醋一起吞下去,半眯着眼道:“后来我只能跑去pret买了杯冰美式。”
“所以你对着纸杯……”
“你丫有病啊。”陈裴枝夹包子的手一抖,瞪他。
许景贤耸耸肩,嘴角向下撇,一副我什么都没说,你干嘛瞪我的无辜眼神。
“那店里头的厕所是锁着的,小票单下面有密码,我拿着小票单去尿尿,冰美式我送流浪汉,人家还不要,说太苦,丫给他惯的。”
陈裴枝敲着醋碟子,把汤包端到许景贤面前,“你别说话了,吃点好的吧。”
许景贤双手抱臂,他家少爷以前在国内这个不是那个不吃,今儿随便吃个外卖就把他打发了?连话都不让自个说了?
“你以前在英国吃什么?”
陈裴枝不自然地眼皮朝上一翻,他不好意思说以前一个人呆着不想吃饭,饿了下楼买面包,保镖上门给他做饭,他想办法炸厨房,买个煤气炉回来差点把那群人和自己炸飞。
许景贤坚持不懈,“你以前吃什么?”
“饭啊。”陈裴枝夹起一块板栗饼,咬了口,打开话匣子:“我跟你说,楼下超市卖的贝果如果不加热,抗日的时候能当砖头砸死鬼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