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不可能就这两个瞬间,为何其他片段都想不起来?还有,他怎么也有那个牛骨法器,他和弥陀寺绑架自己的人有什么关系?
迷雾重重,怀里的陈裴枝指尖轻微颤动,睁开眼,眼底一片茫然。
许景贤搂得更紧些,贴在他耳边,声音轻得像说给自己听:“少爷我错了,别怕,我们回家。”
第二十八章 情窦初开,情深缘浅
陈裴枝靠在许景贤怀里,视线逐渐聚焦。
许景贤嘴唇一张一合,停在“家”字上,陈裴枝眼底忽然掠过一层黯然的光。
不知道从哪年起,家对他来说是不敢回的故乡。
七年前,刚到伦敦的第一个新年。陈裴枝一个人站在路口,红色的双层巴士好似从黑白电影里走来,世界也跟着变成黑白色,他脚刚踏出去一步,没等到巴士碾过自己,保镖粗鲁地把他拽上车,送进赌场签合同。
每份合同背后都是一船的人命,陈裴枝合同一签,货轮发往老挝,那些人算是在他的默许下死在穷乡僻壤,尸骨往山头一抛,头七出现在梦里,扰得他睡不着。
时间久了,陈裴枝不敢回家,听到警铃心慌,想逃出去找个没人地方慢慢赎罪,或者死了解脱。
可惜他自杀多次,死不掉。
保镖像苍蝇徘徊在身边,陈裴枝麻木地签字,发货,有时做梦能闻到淡淡的尸臭味,后来才知道梅清文派人在他家里放了十来箱成瘾兴奋剂,用来引熬红了眼的赌徒在赌桌上加码,最后输的裤衩不剩,喊来保镖强迫他们还钱。
正常母亲谁会在儿子家里藏兴奋剂,但梅清文眼里只有钱,藏别处不安全,陈裴枝签过半箱货船合同,他手不干净,向警察举报自个也会进去。
英国的冬天无比漫长,风大,尸体不腐。陈裴枝精神最崩溃的那段时间总以为家里藏着一片尸山。
尸块堆在床下,他不敢看,想逃,逃出去,伦敦雨下个不停,这儿的人不打伞,可能因为风大,走两步伞就散架了,也可能习惯了,十九岁的伦敦,本就阴雨连绵。
陈裴枝没想着住同学家,也没想着告诉江桢。
那年教室换了几间,从十楼到一楼,他没在学校交过朋友,这儿人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谁忒么理你。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填了半小时的表,最后等了两个月都没约上,他不信梅清文在其中做了手脚,单纯是英国人坐在办公室里屁事不干,他们除了喝茶,就是在电话里踢皮球,什么这个事不归我管,给个你张名片,你找谁谁谁……
跌入谷底的那三年,梦醒后,长夜漫漫,陈裴枝盯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许景贤的脸。
他们从五岁后厨相遇,到十五岁的美术教室,许景贤像影子一样跟在身后,中学时在公司宴会上给梅清文丢了面子,他手被竹条抽到发紫拿不了筷子,许景贤一口一口地喂;高一在家发烧到昏厥,许景贤抱他去医院;高二被迫去赌场,见到一堆牛鬼蛇神,他回家躲在房间里,许景贤爬窗户进来给他塞了一个菠萝包……
二十年来的关心和善意被放大,陈裴枝心跟着陷进去,晃晃已过十年秋。
如今再开口,又是伦敦的阴雨天,陈裴枝苦笑一声:“回家和我睡一觉吧。”
许景贤一怔,搂他的手紧了又松,眼里是一片深沉的海,看不懂,脸色却跟着沉重,默默对视片刻,陈裴枝清醒了不少,不能在许景贤面前露出半死不活的表情,他看到会觉得自己变了,如果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他或许就不爱搭理自己了。
陈裴枝眨眨眼,又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伸手勾了勾许景贤下巴,可惜有点用力过猛,许景贤眉头微皱,陈裴枝眯眼笑道:“别用这个眼神看我,我是说穿衣服,睡、一、觉!”
“少爷……”
“你先别说话,我先问。”
陈裴枝再次把他大腿当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躺着看向许景贤,他不急,陈志不敢关押他们,下午不回赌场保镖绝对满城找他,甩不掉的,就好像每逢过年大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