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名儿?”

“……宋黎。”

“哪个黎?”他问。

宋黎歪歪脑袋,认真回想,最终苦恼地说不会写。

盛牧辞倒还好奇了,翻出本词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问她是不是。

前面她都是摇头,指到“黎”时,她挠挠头发,不确定了。

宋黎?

盛牧辞在心里念两遍,还挺好听。

半小时后,电话里的成姨就到了。

她是岑馥请来料理盛牧辞起居的阿姨,在照顾小女孩这方面无疑很有经验。

浴缸放好温水,成姨帮宋黎脱下那件脏掉的白裙子,在看到她身子的那一瞬,成姨蓦地捂住唇,因触目惊心的画面惊呼出声:“天老爷,这……”

成姨的反应引得宋黎想起不好的事,她溢出哭腔,双手护在身前,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别怕别怕,阿姨只是给你洗澡。”成姨及时止住情绪,不刺激她,温声说:“要是哪儿碰着水疼了,跟阿姨说。”

宋黎红着眼睛,迟疑地点了头。

成姨耐心也细心地洗去宋黎一身的风.尘和寒意后,取来药箱,最后再给她换上干净的棉睡裙。

主卧的窗开着,香烟的雾气漫出去,弥散进外面浓浓的夜色里。

靠窗那面墙旁摆着一台游戏机,盛牧辞嘴里叼着一支烟,坐在一张矮凳上,敞着腿,双手握住游戏手柄灵活操控,马赛克画质的彩屏上两个小人在博弈。

“阿辞,是不是让这小姑娘睡隔壁间,是的话我这就去铺床了。”成姨牵着宋黎,站在门口问。

“嗯。”盛牧辞没空回头,在游戏机一声声激烈的音效里,他说:“您今晚陪她睡吧,这小孩儿不敢。”

话落,他这才分心回眸,瞧了眼宋黎,语气带着几分嘲笑:“胆小鬼。”

宋黎低下头,抿抿唇。

成姨应声,好像还有话要说,张张嘴,欲言又止,思忖之下只道:“你也去处理处理伤口,少打架,少抽烟,长身体呢。”

“嗯。”盛牧辞敷衍,自顾打游戏。

知道劝他不动,成姨叹口气,没再说,握上门把手替他关门。

门在眼前慢慢合上,卧室里的光亮被一点点掩去,宋黎远远凝着少年的侧影,一瞬不瞬。

最后的空隙,她见他咬着烟,嘴角有淤血,高挺的鼻梁上斜着一张创可贴,可能是游戏输了,他低低咒骂了声,浑身顽劣的痞气。

那一眼宋黎下意识就记住了。

很奇怪,明明是在陌生的地方,和那少年也只有一面之缘,可当晚宋黎睡得相当安稳,也许是有成姨陪着,她终于不用独自在空荡昏暗的房间里整夜整夜地担惊受怕……

翌日,是个阴雨天。

雨水沿着屋檐流淌而下,如珠倾注,落在屋外的石板淅淅沥沥地响。

小宋黎还沉沉睡着。

成姨轻手轻脚地下床,被子给她掖严实了,走出房间的时候,凑巧遇见盛牧辞,他拽着单肩背包,正要出门去学校。

“等她醒了,您联系警察送她回家去。”盛牧辞在门口换鞋。

成姨先是答应,想想还是开口:“阿辞。”

盛牧辞踩了踩球鞋,直回腰背看过去。

斟酌片刻措辞,成姨眼里泛起心疼,告诉他,昨晚给那小姑娘洗澡的时候,看到她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背啊腿啊胳膊啊,到处都是,有些淡化了,有些是新伤,瞧着像是长期被打。

盛牧辞一顿,眉头渐渐皱深了。

……

宋黎是饿醒的,肚子咕噜咕噜叫。

她难受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就看见不远处少年在一把椅子靠坐着。

宋黎吓一跳,睡意顿时消散。

见她醒了,盛牧辞拖着椅子磨出长长一声刺耳,拖近到床边,他再坐下,一脸严肃地对她勾勾手指。

宋黎怯生生地朝床沿挪过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