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凄凉的泪意,他拍着徐听寒的后背一遍遍对他重复:“老公,你见到妈妈了,她很好,你不需要再害怕了。”
徐听寒伏在安尧肩上哭了很久,久到安尧肩头的衣服都被眼泪浸泡透了,湿乎乎地贴在皮肤上。
他掏出手纸给徐听寒擦泪,等徐听寒情绪稳定下来,他又想要去推活动室的门。
既然徐听寒近乡情怯的犹豫情感已经得到了发泄,安尧觉得他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见面,认真聊聊了。
可徐听寒还是拦住了他。
“我们回去吧,遥遥。”徐听寒又向房间内看去,视线停在那张微微带着笑意的面颊上。他说的每个字都很坚定,显然是认真思考过,并非一时冲动才作出的决定。
“她现在过得很好,有事业,有朋友,还有我给她的钱,这些都能让她有很好的生活了。她说让我好好活着,而不是让我等她出狱后我们一起好好活着,我想这句话是有原因的。老徐收养我的事情她都知道,老徐也给她留过联系方式,但她出狱之后无论出于哪种考虑没有找过我,我想也是有原因的。”
“她爱我还是恨我,现在都不重要了。”徐听寒说,“只要看到她也在好好活着,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安尧听得懂徐听寒的意思,他不会因为冯梦对他的感情而动摇,不会再用过去的错误惩罚自己。徐听寒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和信念继续完成母亲对他“好好生活”的嘱托,也会永远衷心祝福他艰难不易的母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尽情感受“自由”的空气,有更多精彩的人生体验。
“我永远都记得,每一次我挨打,她都会冲上来抱住我,隔开我和那个男人。”徐听寒闭了闭眼睛,敛去最后一点湿润的泪水。他将安尧搂进怀里,抱得很用力,快要把安尧的骨头都挤断。但安尧没有挣扎,任由他发泄般拥抱着自己,并在他脸上亲了亲,告诉徐听寒“你说的很对,我支持你”。
在离开之前,徐听寒又趴在玻璃窗上看了看。安尧看到他朝着玻璃哈了口气,画了个小小的爱心。他笑着对门里面看不到的人摆口型,说“妈妈,再见”。
忆冰,再见。
三个月后,安尧在丛曲市平那村的考察任务暂时告一段落,带好全部行李乘飞机回滨城。徐听寒早早收到消息到机场去等,还有安尧父母和老徐,也都来接安尧回家。
这三个月里,经过了泥石流灾后重建的洗礼,老师们与村民们的关系更为融洽,相处起来真如一家人般亲近。安尧也学会了几句宗南话,能和村里的老人聊上一会儿。老师们靠专业知识对平那村的产业转型与升级做出了部署,决定发展旅游业与农业相结合的产业模式。因为之前平那村的种植业受到气候与地形限制,老师们尝试使用新装备,监测气象环境,实现精准灌溉种植,同时尝试对平那村的土壤情况做出改良,调整酸碱度。所有人都很有信心,一定会迎来比之前更让人振奋的大丰收。
在飞机上,安尧翻看着他这段时间整理的有关宗南族民俗的资料。顿珠长老很大方,听说安尧要走,跑到“百宝库”里拿了件很有民族特色的衣服给安尧,让他带回滨城给老师们做研究。安尧当然很愿意,出于礼尚往来的考虑,安尧让徐听寒给他寄了很多书,都被他搬进长老家中,丰富扩充顿珠的藏书阁。
安尧取了行李走到接机口时,一眼便望到人群中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在安尧面前很有形象包袱的徐听寒特意抓了头发,穿了很正式的一套西装,搞得不少人都在看他,以为他要接什么大明星。他也看到了安尧,激动地挥起手:“遥遥!遥遥!”
老徐呵呵笑着,又向安尧父母解释:“这傻小子,一得意就忘形,见到喜欢的人这股高兴劲儿藏都藏不住。”
“哎呦,亲家,您可别这么说,两口子恩恩爱爱日子过得好,我们老人看了也高兴呀。”郑爱华女士也朝着安尧摆手,“遥遥!这里!”
安尧快步跑来,被徐听寒直接从地上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安尧一边笑着一边捶他:“快放我下来,别闹了,听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