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息融入契印的瞬间，他第三?次开口：“乌鹤……杀了我。”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轻，更温柔，更因疼痛而发颤。

可他刚说完，乌鹤手中的剑刃便?彻底凝聚成形。

这?回他甚至尚未来?得及运转内息抵抗剑令，就已?不受控制地?上前，抬臂，刺出?。

只听得“噗嗤”一声轻响，那把银白霜剑猛然洞穿了裴褚崖的心口。

乌鹤紧攥着剑柄，喘息极重。

灼痛顺着指尖传来?，他僵硬移过视线，看见右手手指变像是被风吹散的沙，开始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碎为齑粉。

剑身穿透心口的刹那，裴褚崖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许久才缓缓恢复光明。

疼痛从心口迅速蔓延开，须臾就令他神志恍惚，几欲昏死。

可他抬手搭在剑刃上，毫无血色的嘴一张一合，语气虚弱至极。

“你处理起来?的确要比旁人?棘手一些?，但无妨，终归找到办法。同我一齐……赴死便?是了。”他压紧剑，任由剑锋割破掌心，鲜血洇透剑身，也不曾松开半分，“如今，也当形灭命绝。”

“你”乌鹤咬牙，目眦欲裂。

他的手紧握着剑柄，本?来?挣脱不得，但随着整只右手都碎成齑粉，消散在半空，他也得以挣脱了剑令的束缚。

莫大的慌惧拢上他的心头，却并?非是将死的骇然。

他想起何事，顾不得逐渐破碎的身躯，忽然转过身去，急急往外走。

失去他的掌扶，裴褚崖踉跄一步，终是再撑不住，跌坐在地?。

他倚靠着洞壁，眼帘无力抬起，飘忽不定?的视线始终盯着乌鹤的背影。

通道狭窄，无法漂浮而起。

乌鹤只能急急往洞外奔去。

他的整条右臂都已?碎成齑粉。

右臂的突然缺失使他的整副身躯都失去平衡，晃摆着往一侧偏去。

他哽了声，反而跑得更快。

他的左肩撞着了冰冷潮湿的石壁，如同瓷器撞击在硬物上，顷刻间，便?有裂纹顺着他的整条左臂绽开。

他还没来?得及应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

待半跪在地?了，他才发现半截右腿也已消失不见。

但他没有片刻迟疑，用仅剩的一点剑息凝出?一截状似小腿的气流，撑在右膝下方。

扶着墙壁起身后，他又往前迈去，眼睛始终紧紧盯着黑洞洞的前方。

再度跌倒在地?，是因左腿的残缺。

焦灼，慌惧……重重情?绪如山一般压下，压得他连凝形都顾不上了，用已然残缺不全的腿往前赶了几步后，才惶惧骇然地凝出气流。

前方隐约传来?脚步声。

似还能看见一点若隐若现?的光亮。

乌鹤顿了步，随后忍着周身剧痛，将步子迈得更大。

他张开嘴，似想喊什么，可就在短促的音节挤过喉咙时，他的左腕袭上阵刺痛。

他斜眸望去，发现?左手也已?经消散不见，仅剩下一截不平整的腕子。

视线再一移，他看见腰腹破开了大大小小的孔洞，双腿都是用化出?的气流勉强撑着，看起来?已?经扭曲变形。

他又摸了把脸。

同样残缺不全，便?像是被火灼烧的纸片。

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下有多狼狈。

他止步不前，僵怔在那儿。

胸膛在剧烈起伏着，呼吸重到胸口阵阵闷痛，浑身的肌肉与骨骼都在痉挛、发颤。

他一动不动。

一点冷冷的湿意?顺着面颊往下掉，可他恍若未觉，仅是站在这?黑暗无光的通道里，远远盯着那点若隐若现?的银白光亮。

渐渐地?，他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头颅的逐步缺损带走了他的听觉。

脉搏变弱身躯散作看不见的气流，连同他的心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