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声斥责,殷月魄心绪难安。

他向?来?敬重兄长。

在白雾林的几百年间,他已数不清多少回眼睁睁看?着兄长离开,也记不清从他那里得来?多少魔丹,用以炼化?总是反噬他的妖气。

恩同?再造,可他并未因此就昏了头。

“兄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即便兄长的恩情如山,也不能、也不能……”他顿了瞬,声音小下去,可每个字依旧清晰可闻,“方才是兄长先动手,你、你把她咬伤了,流了血,我看?得一清二楚。此前的半月间,她从没拿过什么鞭子?对我。”

殷曜翎简直听得头疼,怒斥道:“蠢物!你看?见她流血,便没感?觉到她用箱子?夹你的脑袋?”

说出这话,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到了可笑的地步。

方才她不知使了多大的劲,直压得他现在脑子?里都一阵轰鸣。

可殷月魄倒好,到现在竟还在为她辩解。

殷月魄沉默片刻,却说:“倘若兄长进了箱子?,又怎会被?压着脑袋?”

殷曜翎险要被?他气死:“我看?她莫不是天天这般夹你脑子?,以至于好端端一颗脑袋,你却弃之?不用!”

“兄长若要骂我,能否等一等?兄长,兄长你”殷月魄语气稍急,他还在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他尚未完全炼化?麒麟丹,哪里敌得过殷曜翎。

他俩正争夺着蛇躯,但放在楚念声眼里,便是一条黑蛇突然开始左右乱扭,像有一双手在拧它似的。

她愈发觉得渗人,眉头也拧得更?紧,甚至以为这是什么邪术施展前的准备动作。

试问一条蛇突然发了疯般的乱扭,还发出嘶嘶哈哈的怪声(且距离不到一丈),亲眼目睹者会是什么反应?

楚念声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做,她现在只想狠狠抽它一鞭子?,好叫它停下。

可黑蛇扭动的幅度太大,她根本看?不准该往哪里落鞭子?。

忽地,那黑蛇四?周开始有黑气逸散。

丝丝缕缕,竟逐渐凝形成小蛇的模样。

足有十几条,张开血盆大口,挣扎着向?四?方逃窜。

嘶嘶声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先前仅有一条蛇发狂,场面就已经分外可怖,眼下却是十几条!

楚念声眼皮一跳,惊惧漫上心头的瞬间,她重重落下灵鞭,打在那扭动的黑蛇上。

她这一鞭落得重,原本在争夺蛇躯控制权的两人登时感?觉到那阵几欲打断骨头的剧痛。

殷曜翎常年与魔物厮杀相斗,早已习惯疼痛,当下只身?躯僵凝,呼吸稍滞。

殷月魄却是被?这痛感?折磨得几欲喘不过气。

他一下住了声,不知该如何应对,霎时间,连魂体都仿佛在颤抖。

借着黑蛇的眼睛,他看?见楚念声紧攥着鞭子,目露骇然地望着蛇群。

她方才挥下一鞭,灵鞭上迸出的灵力打散了一半蛇群,还剩另一半蠕动着,竟朝她那边冲来?。

他因疼痛低喘着,可也感?觉到经由疼痛传递而来?的惧意和愤怒。

也是这时,她再度挥下一鞭。

一记鞭子?又落在僵直的黑蛇身?上,这回殷月魄却没感?觉到丝毫疼痛,甚至连先前的痛意都在缓慢消失。

耳畔,兄长的痛喘却重了些许。

怔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是兄长帮他抹去,并承受了所有的痛觉。

打散所有黑气凝成的小蛇后,楚念声又气冲冲举起鞭子?,对准了那条发狂的黑蛇。

“还敢变蛇来?吓我,”她余惊未消,恼声道,“真以为我不敢教训你?!”

殷曜翎低伏着身?子?。

他视线微挑,瞥着那条高高举起的灵鞭。

剧烈的疼痛游走在整条蛇躯上,她根本没有收力的意思,两鞭子?就已将他打得血肉模糊。

倘若再挨上一鞭,蛇身?只怕都要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