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反了!”

“禁军和大皇子都反了!”

什么?叛军?

阮蓁闻声望去,便看见一个瘦削的太监,一面敲锣一面狂奔在空旷的巷道上,他的身后,不过十丈外,正有身穿玄甲的禁军,整齐划一、浩浩荡荡地追来。

倏然,一只利箭划破长空,直击那蓝领太监的胸口,他捂着汩汩流血的胸口缓缓坠下,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巧望向阮蓁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接的刹那,阮蓁一个后仰,险些摔下墙去,待她稍稍坐定,黑压压的叛军已近在眼前。

为首的那个叛军,鹰视狼顾,身材高大,可不正是玉阮蓁有过一面之缘的禁军统领周正荣。

他此刻已将方才那小太监的尸首拎了起来,取下手中佩剑,振臂高呼,“尔等速速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说罢,他手起刀落,那太监的头便落在地上,还似蹴鞠一般在地面上滚了滚。

那人话音一落,此起彼伏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这人白日里,便想着杀楚洵,如今他已得逞,那么楚洵现在还好吗?

该不会,也如眼前那个人,身首异处了吧?

为何世上待她好的人,都如此命短?

想起那人白日里对她的不离不弃,阮蓁胸腔不住地抽痛。

第9章 剖白 假装情深似海。

叛军直到鸡鸣时分才离开,阮蓁因在树上,算是躲过一劫,但整个行宫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没有用的被杀、被奸、像畜生一样被赶着走。

而有利用价值的,诸如皇后和宛平县主,则被劫持上了马车,然阮蓁心里没有半分报复的快意,反倒只觉得唏嘘,皇后也好,宛平县主也罢,还是她视为神邸的楚洵,这些今日之前还不可一世的人物,顷刻间就成了阶下囚,一夕之间变了天,不由得叫她感叹世事的无常。

多年前,她外祖出事,她母亲也是这般感受罢?

不,不一样,那对于她娘而言,并非变天,而是天榻了。

她又想到了姨母,那个善良的女子,那个唯一给过她温暖的长辈,那个一把年岁还动不动哭鼻子的女子,若是得知唯一的儿子,毕生的骄傲没了,不知能否受得住,会不会,会不会也像跟她娘一样想不开?

想到这里,阮蓁只觉得鼻子一酸,她小心翼翼从树上下去,一瘸一拐摸索到栖梧宫的厨房,不敢点火,怕炊烟引来刚离开的禁军,只就着冷透的茶水用了些糕点,便开始前去寻人。

替姨母去寻楚洵,只盼他还活着,哪怕残了也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总归叫姨母能够有个念想。

但等她出了行宫,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理智告诉她,应该守在厨房等待救援,这里有吃的,喝的,她还有伤,但还是找了根木棍拄着,强忍着足上传来得钝痛,艰难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山下走去。

越往下走,乌兰河畔那延绵的尸首越是清晰,英国公府所在的那边地界儿,无一例外也横了许多尸体。

看得阮蓁心里一沉,她加快了步伐,想要早日一探究竟。

然一路上血腥味厚重,叫她腹中难平,几度捧腹呕吐,走走停停,是以等她抵达楚家的那片帐子时,已不知过去多久。

楚家的帐子外的确死了很多人,所幸都没有熟面孔,没有玲珑,没有莲清,也没有昌平和长琴,更没有楚洵。

他没有死。

阮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拄着木棍要先离开,想在附近的村落雇一辆驴车回金陵,只要楚洵不曾出事,便是金陵变了天,她也是安全的。

只她才刚走出几步,不想一阵阴风吹来,将她吹侧了身,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倏然捂着唇,瞪大了杏眸,眼中闪动着泪意。

然后,她倏然丢掉拐杖,不管不顾地狂奔在鹅毛大雪里。

官道上,两骑并行着,落后几步的那匹黑马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