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出,他却不敢抬眼。

他也不知他在期待什?么,又?在害怕什?么,可就是不敢睁眼,直到他的心因太过忐忑,心脏传来心悸的抽疼,似下一刻又?要昏阙过去,他这才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

却不想,只?是这般一眼,便叫他抿紧的唇角轻快地扬起,眸光也不再死气沉沉,焕发出熠熠生辉的神采,只?因原本坍塌的院门,重?新休憩一新,连照雪斋三个字的牌匾,也找了名家攥写。

如果只?是这样?,便且罢了,这一切毕竟有可能是楚家的故旧所为。

但当他忐忑地跨入院门,虽意想之中的屋宅并未拔地而起,可庭院中那一抹新绿,以及那桐油未干的月季花架,却叫他眉眼彻底松泛开来。

他蹲下身,捧起那月季那嫩绿的纸条。他曾以为已将那月季连根拔起,却不想时隔五年,竟能从那残根上抽出新芽,一如他那死灰复燃的一颗心。

这个世上,或许会有人不惧他叛军的名头?,来替他收拾打?理?庭院,但却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为了一株不成气候的月季,而搭这么一个花架子。

她对这片月季的喜欢,他是知道的。

她还活着。

恰此?时,昌平也寻了过来,看见自家捧着月季嫩枝的手在发抖,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狂喜,知他是猜到了始末,便也不再废话,“主子爷,小人打?听到了,玉华公主府就在东宫以东,九龙山以南,燕雀湖以北,离咱们府上并不远……”

话音未落,男子便已消失在眼前,健步如飞,步履如风,昌平喘着粗气跑了好一阵才勉强跟上,边跑边道:“主子爷,你?且慢,你?如今直接寻去公主府,你?以为表小姐会见你?吗?”

楚洵驻足转身,冷冷扫昌平一眼,警告的意味甚浓。

昌平不是不知他心急,委实也不该扫他兴,然而如今是在表小姐的地盘,成安帝又?一心想要他死,如何能够莽撞?

作为一个忠仆,昌平硬着头?皮道:“主子爷,你?听我一句劝,表小姐分明没有死,还生下你?的儿子,结果都五年了,却不肯主动?与?你?联络,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楚洵别过脸,嘴硬道:“这兵荒马乱的,她联络不上我,也是情有可原,这不能怪她。现如今,她不是刚安定下来,便让她父皇把我召了回来?”

“再者说,她若是心里没我,会如此?周到地替我打?理?家宅?分明就是还把自己当做楚家的儿媳。”

昌平扯了扯唇,自家主子爷自欺欺人的功夫简直天下无?敌,这是全然无?视成安帝要他命的事?实了。

昌平摇了摇头?,也不和他正?面刚,只?劝慰道:“兵家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主子爷何不先打?探清楚表小姐的近况,做足了准备再去见她?”

“更何况。”昌平扫了一眼楚洵身上的玄衣,又?道:“更何况,主子爷难道要穿成这样?去见表小姐?表小姐可不喜欢这个颜色。”

前头?几年,为给表小姐守孝,主子爷一律只?穿玄衣,穿着穿着就习惯了,如今是非玄衣不着。

玄色本就严肃,再配上他那越发阴翳的气度,为将为帝尚可称道一句气势摄人,作为丈夫却难免有失亲和,和从前那个轩朗高华的贵公子比,脸还是那张脸,风华却大有不同。

楚洵把自己上下一打?量,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她喜欢我做儒生装扮,今日便先不去见她。”

就当昌平以为他听了劝,却听他马上又?道:“你?去给我弄一个火齐镜来,我先远远地看看她,也看看我那素未谋面的儿子,否则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就像是做梦一样?,怕梦醒了,一切又?成空。”

“可表小姐的公主府,守卫众多?,又?哪里是你?能偷偷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