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处忽然挨上了几计花生米,那厢淳朴八卦的县民全然想不出他竟能说出这般畜生不如的话,自是指责得愈加厉害。苦得他左右不是,再抬起头来时,那傻妞儿早已气哼哼在拐角处失了踪影。
沈七恼极,猛地一把撇开那几个粗鄙妇人,清隽眉峰一挑,看向小木姬:“戏弄爷就这么好玩么?你分明并不喜欢她,你这样的身份,她也全然不适合你,何苦多生此一出?”
小木姬闻言又笑,那笑意莫名,像是挑衅却又像掺了些凉意,倾身上前附耳道:“谁说我不喜欢她?你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不觉得这样很有趣么?”
说着便定定看着他,见沈七蹙眉不语,一瞬间又冷了笑颜,朝身后秋文清微微一扫,自从沈七深旁悠然擦肩而过。
秋文清竟也收起平日书生高傲,低下头恭敬尾随,大约是记起上次中毒之事,路过沈七身旁时没来由肩头颤了一颤。
“臭沈七,没道德……当了爹爹还赖皮小翠不是人……”
春儿一步一步跺脚回了禾家老宅,素白小手揪着柳叶条,囔一句就揪一片,揪得后花园青石小径上飞满了碎叶子。
心中酸酸的嫉妒那未曾谋面的小翠,却又暗暗忍不住替她可怜。生了五个孩子,男人不在身边伺候,家中还窝着个爱下毒的百十岁老妖怪,比娘亲可怜多了……哎呀呀,干嘛要去可怜她……让你生那么多,不可怜你……
湖边表少爷杨鸣远在树下吹着风,老远便见她嘟着小嘴絮絮叨叨,那副小模样一看便知遇着了不顺心之事,当下收了扇子翩翩儒雅行来。
他今日着了一件暗紫色薄裳,倒也没洒甚么香粉,春儿没察觉他来,待一抬头,猛然见跟前站着一名笑颜满面的高大男人,险些吓了一大跳。
好像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忽然来了个人,态度倒不十分好了,声音硬邦邦道:“表哥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呵呵,原还想吓春春表妹一吓,不想倒惹着表妹不快了,表哥这厢给你陪不是。”杨鸣远作服腰之势,一双潋滟眸子暗暗又往她脸上扫去,他是最懂察言观色的,因方才听她一路叨叨着什么臭男人、大骗子、大色胚。
便试探道:“可是那不争气的妹夫又惹着了春春表妹?”
“哼,才不要跟我讲那个大坏人。”春儿扭着衣角,小嘴一抿一抿的又要走。
杨鸣远伸手拦住,心中暗笑,偏又激她道:“妹夫花心倒也不是一日之见,近些日表妹不在,他不是花船便是赌坊,夜里还雇了姐儿唱歌喝酒,哪日安心着过家?表妹既是舍他不下,便睁只眼闭只眼罢了,除非哪日离了他,不然哪儿来的清静?”
“哼,才不稀罕他,我自己去京城看小翠。”表哥虽然人品不十分好,但这话却也没必要骗自己,春儿白了白天空,忽然连着表哥也讨厌起来。干吗一个个都要争着跟我讲沈七的坏话……
虽她心中气恼着沈七,又暗暗后怕自己这一走,错过了机会,沈七不等她便独个偷偷溜回老家去。唉,都怪沈七太不争气,本来还想听他好好解释解释,她好找个台阶下什么的,可他竟然反过来无赖小翠不是人,有没有这样没道德啊?如果这样还随他回去,一定会被大家笑话死的。
“表妹若是真想去京城,左右表哥近日无事,倒可以随你同去走走。路上有个照应,也好省了表妹被歹人欺负,表妹看是如何?”杨鸣远倾身靠近,替她拭了拭额间微湿的碎发,万般温柔儒雅。
春儿眯眼瞄了瞄,瞄到梧桐树后走来一个大圆球,忙隔开了几步道:“表哥不然还是陪小荷姨娘去吧……我一个傻子,才没有人惦记。”
“嘁,好不虚伪!”梧桐树后杜小荷姨抚着肚子姗姗行来,殷红嘴角斜向上勾着,甚是尖酸刻薄。一双杏眸子瞥了眼春儿,阴阴笑道:“怕不是早惦记着拐了她走吧?”
该死,走到哪儿都甩她不开!杨鸣远敛起方才温柔,瞬间平了语气:“小姨娘说笑,左右我再如何走,不也都在你眼皮底下晃着么?”
明明语间带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