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个铜板的伙食,他却大义凛然挡了回来,并抑扬顿挫地拍胸脯道:“为娘子服务,为夫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又比如前天,沈七在外头赚了十六两八钱银子,也不偷偷在后门挖洞掩埋了,而是一分不留的全掏给自己保管。不仅上缴了银子,他还特特给她买了一块粉紫色的上等衣料做衣服,口口声声道:“娘子穿得好吃得香,是为夫最大的幸福。”
惊得她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比如现在,太阳公公才刚刚爬上山头,小院子里便传来“吱嘎吱嘎”锯木头的声音,吵得整条巷子如死了人一般凄厉声声。
春儿被吵得睡不着,只得猫在窗口打瞌睡。不大的院子昨日被沈七不知哪儿弄来一筐小石子,填得平平坦坦,此刻那平坦的地面上摆着一张高板凳,某个着了魔障的男子正袖子高挽打了鸡血一般锯着旧木板。想是锯了许久,一条宽松黑色长裤上星星点点尽是木灰子,古铜色的肌肤上也早已布满一片细密汗珠,只他却嘴角弯弯,笑得十分欢乐。
“沈七。”春儿“吱呀”一声打开窗户,准备让他停下去做饭。
“啊~~,嘶”那道瘦高的身影却忽然一顿,本使得十分顺手的锯子“啪嗒”落了地,一只修长手指抬至半空,指尖处竟是一道殷红血液汩汩溢出。
可那受伤者却似乎一点也不见疼,两只狐狸眸子弯弯,咧开满口白牙笑得万般幸福道:“为娘子受伤,为夫三生有幸也。”
看得春儿浑身毛孔不由缩了缩。春儿觉得沈七病得越发严重了,赶紧“哧溜”一声滑下床,摸着脑袋轻声问:“沈七,你……你要不要吃点药?”
“娘子早~~请叫我阿七。”沈七孩子般吮着手指回过头来,嘴边挂着一撇鲜红,两眼水汪汪幽怨如那夜半鬼叉:“娘子,你为何近日总咒为夫生病?”
“呃……”春儿赶紧抬头看天,自己已经是个傻子了,要是沈七再变成傻子,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记得桃花镇曾经也有个癫葩,阿公说对待癫葩要好言好语,千万不能去刺激,否则病情越发不堪。于是春儿挠了挠手心,好言好语道:“那个……阿七,你在做些什么?”
“锯木头。修橱柜。”沈七展颜憨笑,修长手臂一扬,卷起锯子在空气中悠哉悠哉划了划。那锋利的锯齿在阳光下打出寒光阵阵,就如他那此刻笑颜上的两排森森白牙。
春儿小身板抖了抖,扭身躲去厨房。果然厨房里断了一只腿的桌子和板凳都被修好了,板凳上还安了个靠背,连磕磕巴巴的桌面也被他推得十分光滑,像新制一般。
从前每次叫他修,他不是出恭就是出摊,万般借口开溜,如今一病倒是积极不少,不仅填了小院,厨房也修好了。恩,终归还有一点小安慰,春儿如此安慰着,便“啪嗒”往凳上一坐。
不想,“嘶拉”一声,靠背却倒了,连带着桌腿也“吱吱嘎嘎”直摇晃,像地震一般。
呃,还不如不修呢,春儿嘴角抽抽怜悯之。
饭桌上摆着面条,想是煮了许久,浆糊一般黏成一团,连葱花也变成了黑色。终究小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忍不住还是取下筷子尝了一口,啧啧,咸得发苦啊!沈七病了以后,连做饭也越来越难吃了。
皱着小眉头正准备倒掉,那厢沈七却拿着几颗钉子、木栓,颀长身影翩翩然走了进来。青裳一撂,俯身在春儿光洁的额头上宠溺亲了一亲:“娘子~~~,为夫做的爱心早餐可还满意?”
眼看着钉子就要生生戳到脸上,春儿赶紧闭上眼睛一口气囫囵吞了下去:“满意,满意,好吃。”
“嘿嘿~~满意就好,满意就好。为人夫者辛苦点没关系,但求娘子开心和乐。”沈七这才笑着挺直腰板,一阵“吭吭呛呛”后便在橱柜上嵌了一个崭新小门,挥着寒光闪闪的小锯子道:“怎样?娘子,为夫技术还好吧?”
“恩、恩。阿七,你可以改行做木匠。”春儿摸了摸那摇摇欲坠的小门板,挪着步子弱弱往门外溜。听说杏花村有个瘸腿老大夫看疯病手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