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强压住气:“话说得真轻巧,别的不提,就说你,让你现在给我进补,你愿意吗?”
姜红烛淡淡说了?句:“可以?啊。”
“在徐定洋那的时候,我就想着,可惜了?,横竖要死,与其补给她,还不如补给你呢,你照顾我这么久,补给你,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肖芥子怒极反笑:“你就这么不想活?”
姜红烛转过头看她,黑暗中,那只独眼亮得有些异样。
她说:“对,不想活。要么你告诉我,我现在这副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说着,呵呵笑起来,笑到末了?,声音里满是怆凉:“我能理解,你当然想活着,你年?轻、漂亮,前头还有大把的风景,我是你,也想活着。”
“可是我呢,我今年?六十多……快七十了?,你看,我自己都记不清自己的岁数了?。又残又丑又瞎,以?前,我还能爬一爬,自己洗漱、吃饭,现在,大小解都成问题了?。”
“我躺在这儿,回想这辈子,没有值得回忆的事,也没有念念不忘的人,想想这一生,好像一块千疮百孔的烂抹布,风吹不吹,都已经凉透了?,也没什么清洗缝补的必要了?。”
“所?以?,对,就是不想活着了?,活着也是徒耗米粮、还倒屎倒尿地给你添麻烦。反正仇已经报了?,本来还想去找几个人的麻烦,但?颜老?头都死了?,我也没心思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呢,随时可以?死,暂时不死也行,就先?养着,身体养好了?,你将来进补,会更有效果。”
肖芥子本来憋了?一口恶气,被姜红烛这一番话说的,再也发不出来了?。
她闷坐了?会,又问:“那除了?这个法子呢?没别的法子救命了??”
等了?片刻,没见有回应,再一听,呼吸声轻浅,姜红烛已经睡着了?。
肖芥子无?奈,将座椅靠背往后调了?调,裹紧衣服,也阖上了?眼睛。
但?心中有事,怎么都睡不踏实。
一会想起陈琮,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明早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个“陈天海”;一会又琢磨起姜红烛的话,对于这种和杀人无?异的“进补”,她当然是全身心的抗拒、绝不考虑,但?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如果到了?后期,被病痛折磨到绝望,自己会不会突然黑化呢?
如果会,她还挺担心的,要么像陈天海那样,留一个“小心肖芥子”的字谜?
就这么胡思乱想,到了?后半夜,才些许有了?点睡意。
正模模糊糊间,突然听到有人骇叫。
肖芥子一惊而醒,腾地坐起,看车窗外黑魆魆的山形林影,一时间虚实难分,还以?为自己是做梦。
然而下一秒,她真的看到有个女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了?,边跑边哭喊,连声音都嘶哑了?。
看情形,t?是有人在后头追她。
想不到还让自己撞上深夜罪案了?,肖芥子弯腰从车座底下摸出扳手这是车主为了?防身,一直藏座位下头的,交车时跟她提了?一句,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她拎着扳手下了?车,那个女人应该是看到车了?,发狂似地往这头跑来。
肖芥子冲她招手:“别怕,过来!”
……
肖芥子的功夫是在武馆学的,学武,一半是被姜红烛逼的,一半是自己也觉得很?有必要。
那时候,她刚到姜红烛身边不久,老?太?婆对她诸多挑剔,提的最多的一条就是:“我对头多,我可是要去找他?们报仇的,就凭你,怎么帮我、怎么保护我?”
肖芥子回答:“我可以?学啊。”
其实姜红烛不提,她也会去学:姜红烛放着好好的村子不住,非要住深山的窝棚,要就近照顾她、定期采购生活物?资,就免不了?要走偏僻的山路。
原本,山里只有山里的危险,比如地势险峻,再比如会有些出没的山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