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雾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见季元雪,此刻却还不得不被他搂在怀里抱着,如同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一般。

“师尊小心。”

偏偏这徒弟还对自己嘘寒问暖,一副生怕他磕着碰着的样子。

就连放上床榻,都是侧放。

很仔细地避开身后的伤处。

“师尊。”

季元雪一挥袖,炉子上的火就烧了起来,一壶热水咕噜咕噜响起,“您好歹也是仙体,我的治愈术对于您的伤口效果有限,我……我……”

小徒弟红着脸,明明一派正道的模样。

可问出的话却好似教人呕血。

“我可以帮您看看吗。”

时雾一瞬间撑着床边地木栏转过身来,死死盯着徒弟的头顶,“说什么。”

季元雪听不懂师尊语气里的僵硬和愠怒。

只道,“师尊,您便当我是个药师好了。伤口不好,到底是行动不便,你闭着眼,我,我就掀起一点被角,别的地方我绝对一眼都不多看,我……”

时雾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如果不是他足够可了解季元雪不可能故意揶揄他,他简直以为这个小徒弟就是要故意羞辱他,非得气得他呕血才罢休。

被褥里的手紧紧揪着床单,怒意在眼底翻涌着,时雾偏过头,不叫季元雪看清。

过了很久,声音都还紧紧绷着。

“不必,出去。”

“可是,伤口如果没有清理干净,您……”

“出去!”

时雾陡然凌厉的声音,让季元雪一愣。

刚刚还有些泛红地脸色蓦然一白,他蹲着热水,似是才想到什么。

见时雾始终不肯转过头看向自己,那种猜测越来越笃定。

师尊他,他是在――

害羞吗。

难道说,修为堕为了凡人,就连心,也会变得更像凡人。

不再是高高在上,清冷孤傲的神?o。

喜怒哀乐,贪嗔痴念。

哗啦。

中的水不仔细溅出。

季元雪想了想,越是觉得如此。

再看向时雾的背影时,心跳得越发快了。

虽然是被逼无奈,可是他和师尊好歹还是发生了肌肤之亲,的确是和从前不同了。

难道说,因为那迫不得已的‘双修’。

同样陷入奇怪心境的不仅仅是自己,师尊也……也会和自己一样。

不安,局促,害羞。

是吗。

是他莽撞了。

仔细想想。

他如今提出要‘查看一番’的要求,的确也和过去给师尊擦脸擦手,伺候师尊用饭用茶完全不同。

季元雪抿了抿唇。

初遇体贴照顾对方心情的考虑。

手上登时捏了个决,时雾莫名地闭上了眼睛,意识全失。

虽然师尊混乱和害羞的模样,也,也令他心如擂鼓。

可他还是不愿意这人有丁点地不痛快。

僭越的事情他来做就好,这种越雷池的紧张和羞赧,也由他一个人消化。

师尊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不要让他徒增烦恼。

他将时雾慢慢翻过来,拿帕子沾着水,帮他一点点擦干净。仔细看过以后,将家里仅存的上等灵石换来的名贵药膏拿出,手指蘸了些许,小心翼翼地涂抹上。

半分多余的事情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