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是他的演技太过高明，还是他在装傻？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假的。

“都是为了任务，你以为我想和你扮情侣吗？”

假的。

“小池, 你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全身心爱你的人的。”

假的。

“即兴发挥而已。有情感的因素在, 能让那些人更相信我。”

假的。

“你有想邀请的朋友的话, 可以一起带来。”

假的。

……

“朋友？你以为我想和你做朋友？我问你, 你有多少朋友？安时镜, 陈延，路宴久, 白昭……我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顶多比他们先遇见你而已, 你就是这么想的, 对吗？”

“小池, 我告诉你朋友是什么。当他和其他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时候不会嫉妒得发疯, 当他找到一生挚爱的时候会真心诚意地送上祝福，跟他睡同一张床的时候不会对他产生欲望，……哈，我才不想和你做朋友。”

当温千华跟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池殊的神情愣住了。

对面的青年明明正笑着，那双眼睛里却带着破釜沉舟般不顾一切的疯狂，以及爱意, 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喷发出来, 那种疯狂池殊只在温千华第一次自杀的时候见过，但又不一样。

那时对方痛苦的根源是童年的阴影与原生家庭的不幸, 而现在痛苦的源头, 是他。

都有一瞬间池殊以为温千华会反手掏出枪把自己先杀了然后自杀, 但对方最后没有。

他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在没有得到池殊的答复后, 温千华很轻地笑了一下，说了句“算了”，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

他总是很冷静，带着似真似假的虚伪面具，刚才的爆发好像烧尽了他所有的真情，只剩下一滩灰烬。

透过高脚杯中的酒液，池殊注意到他的手在发抖。

“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吗？”池殊问。

这个答案那人刚才已经给出，但他就是想再确认一遍。

“不想。”温千华回答得很果断。

他已经在这场单方面的情感中自我折磨了太久，下定决心要做个决断。按照他的性格，喜欢一个人就会立刻去表白，但他和池殊太熟悉了，每当他想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总会有个声音在心底说：你们现在的关系也很亲密，不是吗？

望着他的眼睛，池殊认真地考虑了几秒：“那我们可以做恋人。”

酒杯碎了。

温千华的眼中闪过困惑，隔着一地的玻璃片，下意识碰了下池殊的脸，仿佛在确认对方此刻是真实存在的。

“恋人？”他用微醺的语调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而晦涩的词汇。

温千华轻轻摇了下头，从后腰拔出一把左轮手枪，利落地拔下保险栓，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到三秒，对方没有丝毫犹豫，平静随意得犹如掸去一粒衣服上的灰尘。

砰

池殊攥着他的手腕，让子弹在最后一刻偏移了原有的轨迹。

巨响传来，那头的墙壁被穿出一个漆黑的洞，裂缝如蛛网般蔓延。

青年漂亮的茶色眼眸近在咫尺，握着他腕骨的手也在发抖，指尖仿佛要嵌入他的血肉里，温千华盯着他，眼中竟浮起愉悦的、快乐的情绪。

池殊一把将手枪从他的手中夺过，顺着长长的台球桌滑到另一头，用力吐出一口气。就连他都没意识到，在刚刚那一刻，他的内心竟升起一阵强烈的恐慌。

“疯子。”他真心实意地说，“如果我刚才没来得及阻止你”

“能在死前听到你说那句话。死而无憾。”

温千华在他颤抖的指尖印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

异渊消失后，池殊回母校担任教授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