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车厢的五人还笼罩在死气沉沉的气氛中,没有人说话,死亡犹如一块哽在喉咙的刺,咽不下,吐不出,只能任由它一遍遍扎穿柔软的皮肉,脓血横流。

白昭倚着过道门,微垂的眼帘掩下眸底的阴鸷,他看上去比平时更难以接近,也更阴冷,插在口袋里的右手一遍又一遍抚摸过车票边角的轮廓,无数次烦躁的情绪翻涌,他都想狠狠将那张车票给捏碎,扔回雨夜,仿佛这样就能让那张仰头看着自己的苍白面容彻底消失在脑海里。

但这场景也仅是在脑海中反复重演了千百遍而已,对方的面容非但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白昭狠狠咬了咬后槽牙,迟来地尝到满嘴的血腥味。

烦死了。

那种眼神……

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别人?

……谁要你那该死的泛滥的善心。

死了活该。

周围嘈杂的声音根本无法引起他的注意,但那些人仿佛偏要跟他对着干似的,翻涌的人声越来越吵,像不断被推至最高点的浪潮,惊诧、讶异、难以置信,那些情绪铺天盖地地要将他淹没。

他有些不耐烦地抬起了眼。

只一眼,白昭霎时愣在原地。

列车外依旧是漆黑,倾盆的雨珠被车灯照得灰白发亮,然而,此时此刻,那些雨竟是往反方向流的。

从潮湿的地面开始,向上倒流,最终消失在黑暗天幕的深处,就像世界的法则在这一刻失控,天地生生颠倒。

犹如……一场奇迹。

玩家乱糟糟的讨论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雨在倒流?草!我不会在梦境里吧?”

“什么情况?”

“这是哪位大佬的天赋?竟恐怖如斯!”

“玛雅,牛顿要压不住棺材板了!”

“还牛顿呢,这个世界物理学早不存在了。”

“应该已经到时间了,但为什么……列车没有开动?”

……

夏影低头看向自己的表,瞳孔微缩。

指针……竟然在往回走动。

到底是……

下一刻,白昭直接推开堵在车门的人,冲了出去。

紧跟着他的脚步,夏影的身形也消失在黑暗。

******

几乎在系统音响起的那一刹,池殊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体内被生生抽离。

全身上下被压制的疼痛在这一刻悉数爆发出来,他的身形摇摇晃晃,已经无法站立,视野越来越模糊,系统的声音变成嘈杂的噪点,彻底淹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您已获得[生衍]的注视。】

【请玩家再接再厉,争取……】

在坠落之前,池殊感到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一声不真切的笑声散在耳畔。

“你赢了。”

“嘶。”

“……怎么这么沉。”

……

池殊的意识被一片混沌吞没。

浑身都使不出力气,也无法发出声音,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濒死的窒息感令他残存的求生欲开始挣扎,他艰难地睁开眼,入目所及,皆是一片混乱的灰色。

一条三头毒蛇正趴在他的胸前。

蜿蜒的蛇身纤长而冷,上面布满美丽的花纹,正紧紧缠绕着他的身体,尾尖若有若无扫过人类温热的颈,像某种无声的威胁。

妖异,阴狠,冷漠,分别在那三双眼睛中体现,伴着吐信的嘶嘶声,它们一点点朝他逼近。

池殊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冰冷的蛇信舔舐过他肩膀的伤口,游离往下,到胸口,腕,手指,腰腹。

【人类,我喜欢你漂亮的皮囊。】

【你的血很香。】

【我们的主人想见你。】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带着某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池殊:……

我能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