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山心虚碰翻了茶盏,紫檀桌面漫开深色的水痕。

一开始他就把利益得失同谢思虞说清楚了,她心甘情愿在合同上签字的。

事实也说明他没有看错人。

三年来,陆氏集团在谢思虞的管理下更上一层楼了。

“您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陆言卿一想到“回国”在谢思虞眼底看到的黛青,还有她胃疼吞药片的画面,心脏就揪疼得厉害。

她怎么那么傻?

陆崇山重重地叹息,拎起茶壶,滚烫的水浇在茶宠上腾起白雾。

“你和思虞领证第二天就出国,拒绝跟家里人联系,不就是怨我?不就是不满两家的联姻?”

“我……”

“别拿什么收购案糊弄我,我压根儿就不信,思虞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祖母都很喜欢她。原本我想的是,你要是真不喜欢她,那你们就离婚,我收她当干孙女。”

陆言卿被祖父怼的哑口无言,她就说老头子那般精明,才不会轻易相信妻子临时找的借口。

可穿越时空这种事,又让她怎么说?

“好在你不笨,发现了思虞的好。”

陆崇山没忍住瞪了孙女一眼,他年龄大了,也没多少日子可活,能见到孙女和谢思虞相亲相爱,他无疑是欣慰的。

十分钟后。

陆言卿在院子葡萄架下面找到谢思虞,她坐在石凳上剥葡萄,桌上瓷白的碗里已经装了不少。

把文件袋放在石桌上,弯腰从后面抱住她,抓起对方沾着葡萄汁水的手,指尖黏腻的触感让人眼眶发酸。

“为什么要嫁给我?”

不止是股权代持协议,就连家族信托文件,三年前谢思虞就把所有权益转成了她的个人保险金 。

“陆爷爷说感情需要质押品。”

谢思虞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余光瞥向桌上的文件袋,猜到什么,她莞尔一笑,把手中剥皮的葡萄喂给陆言卿。

眼中溢满温柔和爱意,“我的全部身家性命,够不够当爱卿卿的保证金?”

剥好的葡萄递到嘴边,陆言卿就着谢思虞的手,含住那颗晶莹剔透的果肉。

很甜,可她心里却异常苦涩。

收紧双臂,她埋头在谢思虞颈脖里,嗓音又闷又哑:“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思绪混乱,又心疼至极的陆言卿根本没仔细听谢思虞的话,要是她足够理智清醒。

定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妻子口中对她的爱,在三年前签股权代持协议时就有了。

谢思虞勾唇笑了笑,抽出纸巾擦干净手,这才揉了揉陆言卿的头发:“卿卿,我不傻,因为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忽然想起来一件往事,她拉着陆言卿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帮她理顺肩头凌乱的头发。

笑着说:“当年和陆爷爷签约那晚,我在信托中心坐到凌晨三点。”

指腹擦拭掉陆言卿眼角溢出的泪水,无奈又心疼,“公证员问我是不是被胁迫的。”

陆言卿反手握住谢思虞的手,问她:“然后呢?”

“我说我甘之如饴,因为……”

夜风掀起她耳后的碎发,谢思虞抬眸望进陆言卿眼底,嗓音温柔又坚定,“我在等我的月亮回来。”

陆言卿心脏猛地一跳,明明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情话,却在她心湖掀起骇浪惊涛。

下一秒把人拽进怀里,很紧很紧。

她听到自己低声说:“明天去趟律所,把我的股权……”

话没说完就被吻住。

妻子的唇瓣沾着葡萄汁,甜得腻人。

谢思虞不知何时从陆言卿怀里抬起头来,她微微仰头,爱怜地亲了亲她的唇:“不需要。”

“你平安回来,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质押。”

祖父有句话说得没错,她真的足够幸运,才能遇到这般好的谢思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