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黑雾的耐受性强，并不意味着?完全免疫，唐问旸从来都知道这点。当黑雾化超过既定的限度，通过净化剥离黑雾能?量等同于身?体崩溃，但如果不进行净化，就是放任它侵蚀神经。

“堕化”还?是“死”，这是第一代“士兵”要选择的结局。

唐问旸有时候会想，自己如果那次没有藏在那辆运载车上会如何。

他可能?会什么都不知道，不必看见母亲绝望地对同伴开枪，也不必听?见最后那句温柔但哽咽的，“旸旸，闭上眼。”

亲手?杀死同伴是怎样的痛苦，以至于她最后的最后，神情居然是温柔又释然的。

这场梦魇纠缠了他整个少年时期，他不想再在任何人?脸上看见那种悲凉的绝望，所以他不想要同伴，也极少回基地。

不要被亲近的人?杀死，这是唐问旸竭力避免的结局。

但在那之上，他却?从没有设想过另一种可能?如果是他杀死了爱人?呢？

一种更加冰凉的恐惧攥住了胃袋，又缠绕上心脏。掌心被指甲压出的血痕短暂的出现又飞快愈合，唐问旸侧身?躲过一个堕化者的袭击，被划伤的侧臂渗出血来。

感受着?手?臂侧的濡湿，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太好了。

还?是血。

*

加工厂不愧是关键剧情，即便第三基地人?手?到位，情况也很焦灼。

乔梁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才像是终于结束了。

担架抬着伤员往外送，听?着?外面的动静，乔梁也想着?出去帮帮忙，但刚一走到临时营地，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转头一看，就见那边一位军医止血钳夹着纱布，直接怼进伤口里转了一圈。伤员疼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又被旁边同伴死死压住。

……不上麻药吗？

乔梁刚这么想着?，手?里就被塞了一大包东西，“止血带会用吗？救援组缺人?。”

乔梁刚点了一下头，就被拉走了。

“快点快点。止血就行了，这点松紧度不可能?组织坏死。”

“直接用骨钉枪！”

“嚎什么嚎？死不了人?！”

“……”

半个小时后。

乔梁已经完成了从“不上镇痛真的可以吗”到“把?惨叫声当背景音”的进化。

在凄厉的嚎叫声中，她毫无?波澜地夹住伤口处断了的手?筋往外一扯，又拉着?另一端打了个结，草草处理过后，她立刻转头，“下一个。”

跟着?乔梁一块儿出来的尤横：“……”

他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开始怎么想的来着?？这女人?真好骗……哈哈（干笑）。

……

随着?时间的推移，送到后方?的人?越来越少，但是气氛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

能?在一开始被送过来的都是轻症，伤员还?有力气嚎叫。渐渐的，被抬回来的人?伤势越来越重，营地里也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呻.吟声。好在参与行动的都是强化者，生命力顽强到乔梁都叹为观止（当然军医的手?段也令人?发指），目前还?没有出现负面案例。

这边乔梁刚刚完成一个自体血液回输，却?听?整个营地倏地安静下来。

乔梁跟着?抬头看过去，却?见那边隐隐围成一个小圈。人?稀稀拉拉站得很分散，乔梁很容易顺着?间隙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人?。抬着?人?的担架上遍布血迹，被血浸透的腹部衣服早被剪开扔到一边，但是暴露出来的却?是一片光洁的肌肤。

死一般的寂静下，乔梁听?见了“咔哒”的一声，是枪械上膛的动静。

那天手?术间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乔梁大脑空白了一下，回过神来时候，她已经起身?往那边跑去，“让开！”

……

这人?是唐问旸带回来的。

加工厂里的情况太乱，眼见着?逃跑无?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