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忙完回府,陈霜意已经歇下了。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等自己回来,巨大的落差感加上一日奔波,让他有些疲惫。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了陈霜意的房门前,如同前几日一样,伸手想要拉开门。
雕花朱漆木门纹丝不动,被人从里面,拴住了。
前几日,她虽然不等自己,但也不会锁门。
林闻清皱起了眉头。
“王爷。王妃今日有些不适,早早歇息了,您看,要不您委屈一下,去偏房将?就一晚?”在院子?里守夜的绿梅攥着?衣袖,小心翼翼地问。
“请过太医来看吗?”他收回了放在门上的手。
“回王爷,是旧疾了,不打紧,王妃休息一日便好了。”绿梅连忙回应。
林闻清点了点头,追问:“是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根本没?有不舒服,只是绿梅怕陈霜意忽然锁门会惹林闻清生?气,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而已。哪知道林闻清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一下子?没?了主意。
“这……回王爷,都是些小问题。”她支支吾吾,一时半刻也没?想出?个好的说辞,好像不论说什?么,都像是在诅咒自家主子?。
见她如此遮掩,林闻清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再?多问。
心里也大致猜到了些什?么,大抵是昨日自己在床上过于放浪了些,吓到她了。
月色朦胧,华灯初上,林闻清透过雕花木门的窗棱朝屋里看了看。青纱帐已放下,屋子?里熄了灯,有风顺着?半开着?的西窗吹进?屋里,拨动着?床上的帷幔。
陈霜意的一双绣鞋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床边的小几上搁着?一本瞧不见名字的书籍。
林闻清站直了身?子?,整个人被月色笼罩着?,面上不显山露水,看不出?他的心思。
“王爷?”绿梅攥紧衣袖的手一直未敢松开,此刻背脊上都爬上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自家主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今日如此这般,定然是同王爷置气呢。可?陈霜意的性子?洒脱,不拘泥于小节,往往气的快,散的也快,睡一觉第二日在醒了,恐怕就什?么都给忘了。
可?若是林闻清今日执意要进?去,两人撞上了,万一吵起来,那恐怕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林闻清没?说话,但也没?试图再?次进?屋,他转过了身?,朝院外走?了过去。
他早年便在军中了,这些年也一直随军出?征驻扎北地,回金陵城的日子?极少,所以留在金陵城的朋友也不多。
除了能与他彻夜畅谈的慧觉大师,再?就是宸王府的小世子?谢远清了。
今日原本谢远清约了他去酒楼听曲,他急着?回府给推拒了,现下陈霜意已经休息了,他便又出?了门。
说是去听曲,其实是去找谢远清问些事情。
他久不在京,有些事,还是得多问问谢远清。
他到达明月坊时,唱曲的伶人刚刚一曲作罢,正在准备下一曲。谢远清坐在二楼的雅间,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望着?戏台上正在整理水袖的伶人。
“不是说不来?”见林闻清走?了进?来,谢远清收回了目光,问他。
林闻清坐定,没?急着?回复他,修长的手指自然的放在了膝上,中指与无名指来回地敲击着?膝盖。
“这就是你之前同我说过的那个伶人?”他问到。
谢远清点了点头,眉头皱起,看向戏台中央的眼神讳莫如深。
“是他。但我现在,拿他没?办法。”
“那就先放一放,去盯着?别处看看,说不定有新?的惊喜。”林闻清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戏台上准备就绪,随着?鼓点响起,伶人再?次开口?。
这一出?,唱的是《赵氏孤儿》。
谢远清皱起了眉头,看向林闻清。
“他是故意唱给我们听的。他知道,我今日会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