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问他:“什么事?”

陆自声想要冲口而出的愤怒与不满一下子湮灭在陆执过于漠然的态度里。

双方静默了片刻,似是觉得他一直不说话,陆执便直接把他电话给挂了。

刚想好措辞张嘴要说些什么的陆自声听着一阵忙音,没忍住猛闭了下眼睛,气得额角青筋都跳起了一根。

他又给陆执打了过去,对方接了,却一个字也不愿意再主动多说。

陆自声不再想措辞,当机立断地道:“你高考也考完了,我们两个谈谈。”

陆执:“没什么好谈的。”

“你差点把全家一起杀了!要不是我你以为消息能盖住?你以为你还能参加高考?”陆自声冰冷着声调一字一句道,“你跟我没什么好谈的?我是你老子!出来,开门。”

说完,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等着陆执过来给他开门。

可陆执没来,方守来了。

“好,很好,”陆自声进了院子,大步朝里面走,边走边咬牙道,“他翅膀硬了,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方守连忙跟上去,喊:“陆先生。”

他似是害怕陆自声会动手,此时一点也不敢懈怠地喊,最后发现喊不住,只能率先跑过陆自声进了客厅。

一进去就道:“陆少爷,你态度……”

“方叔,没事。”陆执已经下了楼,此时就在客厅里垂着眸子倒了两杯茶。

方守便只好退到一边,当起了隐形人。

陆自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遮盖不住的戾气:“陆执,我是管不了你了,是吗?”

陆执坐在沙发上,将其中一杯茶推到对面,道:“没有。”

陆自声抿唇,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给对方施了会儿压,可对方却抬起了眸子,安静地和他对视。

父亲的威严在这时受到不可忽视的威胁,且岌岌可危。陆自声忽而冷着声调笑了,他移开视线,笔直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说道:“为了池绥他儿子,你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

被讨论的池绥他儿子,此时还在湖边看夜景。

蹲了好长时间腿麻了,他就把书包卸下来放在地上,自己坐了上去。

四周的霓虹灯早已亮起,或红或绿的光投在湖面上,好像湖里的鱼都在趁着这些色彩开狂欢派对。

但那些灯映在池矜献脸上,将他的泪痕映得清清楚楚。

他已经不再特别伤心地哭,偶尔还会停下来歇歇,可眼睛大多时候却还是不太听话,脑子一活跃就会落眼泪。

那些泪珠滑到下巴,凝聚成小瀑布一般的水滴,将他此时曲起的膝盖的裤子布料都染湿了。

晚风轻柔地吹过来,心里的思绪突然就像被吹散了不少,看着波光粼粼的五颜六色的湖面,池矜献还突然笑了。

跟个小傻子似的。

“嘿,小孩儿。”突然,有人这样喊了一声。

池矜献一怔,连忙把脸上犹如真傻子一样的神情收起来,有些愣愣地转头,眨巴了两下极其湿润还有些红肿的眼睛。

道:“叔叔,怎么啦?”

“哎呦乖乖,这声音。”陌生的年轻男人朝他走过来,不拘小节地在离池矜献两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评价,“这都是哭了几个小时的结果。”

池矜献:“……”

池矜献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你哭了多久,我就在路边盯了你多久。”陌生男人打断他话音,还指了一下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

池矜献:“……”

池矜献连忙用双手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扭身朝身后的路牙子上看,看完了又把头转回来看那个男人。

如此反复好几次,他似是想不明白,有些结巴:“叔叔您、您盯着我干什么?”

这样说着他因为哭而无比沙哑的嗓音还带了抹紧张,明显警惕了起来。

“我没钱。”池矜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