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分外清晰,一如五年前猎场密林中初遇,只是被盯着就让人心惊胆颤。
我突然忍不住地颤抖,并非害怕,只是因为憎恶到极致,心如裂石。
行刺,擅闯,两条死罪并没有给我带来预期中的刑罚,他只是罚我软禁在寝宫,并且调走了一切宫婢与太监,每月送入宫中的月例减了大半。吃,穿,住,样样都需得我自己动手。
这是他的羞辱,比刑罚更加狠戾三分。
入宫一月,我仍旧看不透秦淮,却清楚地知道了水火不相容的感觉。他憎恶我,我憎恶他,我是他的妃子,他是这宫里唯一的主人,日日住在宫里,就仿佛刀刃与米糊为伴,搅不烂,锤不刚,杯杯入口尽是鲜血淋漓。
我不知道父亲境况如何,更不知道秦淮究竟想如何处置我,每日的焦躁渐渐累积成窒息,直到一个不速之客意外到访。
惠妃。
她早已退却了宫婢的卑微神色,眼角眉梢渐渐沾染了皇家鸿鹄之色,讥诮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良久才道:“我竟不知璇妃已经落魄到这般地步,陛下也真是,即使苏将军已被流放,璇妃好歹也是将门之后,于国有恩啊……”
父亲被流放?
我的心狠狠颤了颤,口中有些腥甜,不知是咬破了舌头还是下唇。
惠妃柔柔笑了,上前搀住我的胳膊道:“璇妃妹妹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毕竟这宫里是不会有御医来的,璇妃从小娇贵,要是累坏了身子可不好了。”
一股脂粉气冲入我的耳鼻,带来一阵阵的呕意。
我心中郁火骤起,就着她伸过来的手一把拽住手腕奋力一带,抽出腰间的鞭子冲着她的脊背扬手一鞭。
她痛得在地上打了个滚,狼狈站起身尖叫:“你好大的胆!不要命了么!竟敢行刺本宫!”
我冷笑,第二鞭紧随其后,三鞭落定,才道:“打了你,又如何?你大可以和秦淮去说,让他也流放了我。”
从前有我父亲权倾朝野,我敢恣意妄为,现在父亲落到如此境地,我便再无牵挂,打她又如何?
“你等着!”
惠妃狼狈逃离,我却在她身后松开了握鞭的手,缓缓坐倒在地上。
流放,古往今来,那些流放的人有几个能真正活着到边疆?父亲年岁已高,怎么撑得住这一路的艰险?更何况……秦淮,他有意放惠妃进来羞辱,未必是真饶父亲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