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他来,也只能先让姑姑难做,长痛不?如短痛,一时?为难后,待他高中,待钱财如流水铺天盖地而来,一切都会好的。

顾伯玉不?管自己的内心扭曲成?何种模样,四平八稳解释道,“姑姑,正是因为我以姑父为重,所以才多嘴多舌,万家是我的底气,我都知道,我感恩姑父,亦听姑姑良言,富商难立,覆车之轨,举目皆是,为何非要挣扎在泥沼之中,不?敢脱身。”

他又看向万躬亲,以利循循善诱道,“姑父,您大?概已经知道我义?母所开质库钱庄,我生在富商之家,怎会不?知交子背后的危险,但?此?次不?同,义?母的背后是难以想象之人,姑父担忧万氏难以于京城立稳脚跟,这是最好的机会!”

“当年陶公,三次散尽家财,而三次积累巨富,其财产几乎占据郡城的一半,我万氏亦能,来日莫说是在国都积累一分家业,便是皇商,那也是触手可及,姑父怎可因胆怯之心而无所作为!”

顾氏见他竟是在指责万躬亲,当场便坐不?住了,顾氏依靠万氏,怎可如此?随心所欲,她坐不?住了,从位置上起?身,拉着?顾伯玉的手,想让他对万躬亲跪地道歉。

可顾伯玉却没有给她一点挽回的余地,他的眼神中是毫不?遮掩的欲望和野心,言辞凿凿,掷地有声,“姑父怕了,可以继续挤在这环西街的窝囊之地,可我不?能,为了姑姑,为了万氏与顾氏,我不?能,我已借您的名字,于书肆置业,姑父明白,这家书肆代表什么,万氏马上就能脱离现?存的牢笼,一飞冲天!”

书肆的雕版印刷,确实足够掩人耳目,但?联想到如今发行的宝钞,万躬亲还有什么不?明白,顾伯玉竟然擅自妄为,这是将他强行绑到一条船上。

即便如此?,万躬亲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猛地一拍案桌,瞪眼寒声质问道,“我不?曾分你半分万氏资业,你如何能借我的名字。”

顾伯玉毫不?掩饰道,“姑父的章印不?难拿到,寻人拓印个?一模一样的便是,我已寻得父亲同意,手中顾氏半数资产皆已投入书肆,我亦为姑姑、姑父打算,来日钱庄成?事,万氏与顾氏必要同行携手,再?不?畏而今难堪之境。”

虽然说的好听,但?是实质就是,他并没有按照赵鸾鸾建议的那般,想办法劝万躬亲投入万氏资产,他看到了这门?生意的巨大?潜力,连夜去信送往广陵郡,让顾氏入股大?部分,只分给了万氏一点点,可就这一点点也够用了,只要让万氏无法否认与这家书肆的干系,赵鸾鸾交代给他的事就算完成?了。

赵鸾鸾说的有一句话?真的很对,她很了解他,也看透了他,即便是受万氏恩惠,他真正在意的还是顾氏,万躬亲想利用他未来的功名,对他来说,万躬亲也一样,是一个?浅薄的可以利用之人,他唯独在意的是他姑姑。

他并不?怕万躬亲因此?事而怨恨他,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来日未必不?是万氏求他。

万躬亲听到他盗取章印,已然是暴怒,待知道他是用顾氏的一点点薄资便想拴住整个?万家,当即从位置上走下来,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极重,声音在整个?堂中回荡,顾伯玉的脸当场就肿起?一片,疼地他生理性?地阖了阖眼,咬住牙,才不?至于痛出声。

“好一个?读书人,这就是我的好侄子,我供你顾氏攀附,供你去王氏族学,你便是这般报答我的!”

“顾伯玉,你要记得,你还不?一定能考上官位,你顾氏还是靠着?我在苟延残喘,你怎么敢,你怎么配!”

万躬亲全?然不?记得之前姑侄二人谈笑风生时?的融洽,红眼瞪着?眼前害万氏入泥潭的人,完全?无法控制地辱骂。

王静则看着?眼前这一幕,惊讶地扬了扬眼睫,她还是第一次见顾伯玉这般狼狈的样子。

他一向在万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尤其是与万躬亲,好似亲父子一般,完全?一丘之貉,而今闹翻了,实在稀罕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