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鹫掌心一点点抓紧扶手,可?待眼眸略过这一片月白风清,手指又轻描淡写地放开,“日中则昃,月满则亏,若想享难得?的好处,便要付出难得?的辛苦,以?中丞夫人之姿,值一场滴水石穿、艰难玉成的好景。”
他每近中丞夫人一分,便稍动于心一分,也明知?她心狠一分,要得?一坚狠之人的心,推诚置腹、纵她所行、问她所意,实需步步为营。
李鹫从当今王座之上那人身?上,学的最深刻的一个道理就是,人永远不要活的太硬,他忍辱负重?而来,早已不在意所谓膝下黄金、顶天立地之言,他争一个人,就要争她唯独对他心软,唯独对他心疼,唯独觉得?他对,唯独被?他一人迷惑蛊动。
陈琳听地稀里糊涂,但?是想起方才殿下那张失意的脸,便又觉得?殿下爱做什么便做什么罢,不是殿下古怪,是这世道逼得?殿下难以?心安,不得?不异于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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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
这是李鹫这个月第三次攀爬青城山,每十日休沐,一次未落下,只是赵鸾鸾待他总多几分不温不火,倒是王静则与赵长胤见到他,比从前亲近许多,大概一人贪图他带来的稀罕点心,一人是心里惦记还未谋面的师傅,总想套他的话。
利字好似拴住了人,却又好像略微栓错了人。
李鹫沉思,步子却还是往后山云房而去?,大概脚步无知?无觉快了些?,竟正巧赶上也回云房的王静则与赵长胤二人,还未想好如何搭话才能更接近几分,便听到二人在前面踢着石子苦恼。
王静则这几日在山上玩也玩够了,观中虽没什么烦心的人,膳食味道也尚可?,却也终究不如山下的热闹吸引人心,她们已在山中留了很久,还有四日便要下山,蠢蠢欲动时又难免焦虑,她拿不准,便问一旁的赵长胤。
“小舅父,你说,阿娘下山后是否真能与爹爹和?离?”
“你如今也没个一官半职谋身?,外翁还远在洋州,咱们在长京城无根无萍,若是闹出事端来该如何破解?”
她虽天不怕地不怕,可?到底是两个女?子一个半大小子,以?阿娘的意思定是不肯等外翁来的,若是王家人设法欺负,岂不白白等着落入虎口?。
赵长胤把手背在脑后,闻此,笑地阳光灿烂,“外甥女?,你还有如此胆小如鼠的时候啊!对付区区王家人,阿姐手到擒来!再不济也有我这一把永昌剑,上一次是阿姐喊我,这一次谁敢折辱阿姐,定让她受我一记猛刺!”
“你除了天天拍我阿娘马屁,便是喊打喊杀的,这里是京都,又不是战场,随便伤人是要坐牢的,凭你是赵家的小郎君,那也是捞不出来的,你忘了,我爹爹可?是御史中丞,他从来都是送人进去?,还从没拉人出来过!”王静则翻了个白眼。
说起王颐之,赵长胤便心头恼火,“御史中丞又如何,这些?年他纵容人为难阿姐,又对你不闻不问,还御史,连家中之事都办不好,还有何脸面立足于朝堂之上,当初爹爹真是瞎了眼,将阿姐许给一个道貌岸然之辈!”
王静则听他骂的起劲,暗暗叹了口?气,觉得?小舅父人好是好,就是太鲁莽,她哪里是夸御史中丞厉害,分明是忧心,几日后下山凶多吉少。
若不能顺利和?离,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几步外,猝不及防得?知?和?离一事的李鹫,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在原地,瞳仁微黑,神色难辨。
陈琳则是喜眉笑眼,为太子高兴,此当真乃雪中送炭,柳暗花明,“殿下,这是天大的好事,四日后,您只需去王家走一走,无论是以?何名?义,为中丞夫人主持一场公道,既全了夫人之心,也是将计就计为殿下自己铺了路。”
既已和?离,改嫁还会远吗?
李鹫重?新迈步往前走,对此并?未作声,陈琳百思不解,不过他向来猜不到殿下心思,已见怪不怪,只收住话头小心跟上。
走入小院,赵长胤正在院中扎马步,王静则在他一旁踢着铜钱毽,毽子一抛,抬眸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