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往下看,他慢慢翻着膝盖上的书,像是一个随时可以消失的影子。

孟缇扶着木栏杆,慢慢走下楼梯,动作很轻。两侧的书架在她前行的脚步中徐徐后退,把她彻底包围起来。赵初年听到了脚步声,把书放在桌子上,对她展开双臂。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西装裤,衣服有一种浆洗后的清香。

孟缇用左手握住他的手,赵初年侧了侧身子,让出那张单人沙发的一半,拉着她坐下。单人沙发坐两个人略略有点挤,但彼此偎依着,时分温暖。

“没睡着?”赵初年伸手扶上她的额头。“头还晕吗?”

“好多了。”

“手腕还痛吗?”

“动起来就有点痛,还很痒。”

赵初年伸手扶着她的脸,低语:“忍一忍。痒的话是慢慢在痊愈了,这种草药对伤筋动骨很有效,我以前经常用。”

“嗯,哥哥。”她低声问,“你也没睡觉,是在看什么?”

她说话间已经看到书桌上的书了,是父亲的那本《白雁》。《白雁》的封面简单到朴素,阴郁的天空,两只大雁振翅飞翔,除此外,只有坐着和书名。

孟缇若有所思地问:“哥哥,枯槐这个笔名是怎么来的?”

她只穿着睡衣,赵初年拿起自己搭在扶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解释道:“爸爸曾经写过一首古体诗,自比枯槐,所以二伯就用了这个当笔名。”

“为什么不以范夜这个笔名呢?”孟缇说。

“这些书毕竟是自传性质,都是我们在福来巷住的三个月内写的。爸爸文稿里有’唯述平生坎坷‘这样的话,大概是不愿意公布的。”赵初年说,“但二伯觉得,那些书友必要出版,这是个几年,所以采取了折中的方式。”

“嗯,”孟缇凝神想了想,才说,“哥哥,关于传记的事情,我觉得爸爸需要这样的一本传记。沈林我也有接触,人还不错,再说也是许伯伯的外甥。”

赵初年顺口就说:“你既然说好,那就这样,我明天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