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漂亮的女人是带刺的毒花,她更是世所罕见的剧毒。
这样一副柔顺娇弱的模样,却满嘴谎话连篇,他须拼尽全身的气力才能按捺住心头那激烈的情绪。他深邃的眼微微眯起,目光从她的脸上略往下移了移,落在那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这样纤细柔嫩的脖子,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拧断吧。
这人半天不开腔,只是一味盯着她的脖子瞧,直看得沉锦背后的汗毛根根倒竖。他那副眼神,令她莫名其妙生出种他会一把掐死她的错觉。
然而万幸的,他略合了合眼松开了钳制她的右手,沉锦朝后踉跄了一步,手腕那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她吸着凉气撩起袖子看,果不其然,已经凝聚了大团的污血,淤青一片了。
慕容弋朝她一哂,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多的情绪,只余下一层厚厚的冰墙,敛去一身的戾气,他又变作了平日的模样。孤高的,清冷的,吞天地,纳万物,睥睨芸芸众生。
见他看过来,沉锦挺直了背脊如临大敌,然而出乎人意料的,他眸子往她的手腕淡淡瞥一眼,唤了殿外的内官进门,道:“传太医来看看。”
那内官似乎有些惊讶,侧目不着痕迹看了眼沉锦,躬身应个是,复又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沉锦略皱了眉,看慕容弋的眼神愈发地防备。前一刻恨不得杀了她,这会儿却又要给她张罗医正,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他并不理会她的目光,只是淡淡开了口,望着她道:“朕听闻,大梁自古崇尚佛学,公主相信世上有轮回么?”
沉锦一愣,旋即方回过神来,不禁愕然轮回?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她不明所以,只是点点头,说:“佛说因果轮回,自然是信的。”
慕容弋闻言只是别过脸,略牵了牵唇。因果轮回,欠下的债总会有清算的一日,不必急于一时。他兀自负手踱出殿门去了,徒留她仍旧呆呆地立在原地,少顷回过神来,连忙朝他的背影福膝拜下去,道:“恭送君上。”
那声线婉柔,带着南方女人独有的娇媚,他却只头也不回地朝前走。这是一个擅长装疯卖傻的女人,最拿手的便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她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不愿去参透,也懒得去参透了。
☆、第六章
今上忽然造访,令宁毓一众一头雾水。在外头忐忑不安等了好半晌,众人方瞧见今上从殿里走了出来,仍旧是那副淡漠的面孔,看不出半分的喜怒。
见他过来,一众宫人均屏息凝神,福了身子恭送他离去,偌大的庭院中鸦雀无声,大气不闻。慕容弋负手从宁毓她们身前过去,神色平静,一眼侧目也不曾有。
仪仗撤了,她们这才敢伸出脖子朝宫门那方望,今上已经看不见影儿了。他一走,仿佛天都亮堂上几分,几个年轻姑娘相视一眼舒出口气,寿儿抚抚心口,长叹道:“似乎并不是个易亲近的人。”
宁毓蹙眉,语调里头透出几分不悦来,“当心隔墙有耳,此处不比大梁,切记言多必失。”
寿儿垂下头悻悻应个是,当真不再言声了。
见她知道了好歹,宁毓也懒得再同她追究,只觑了眼寝殿道,“走,去看看公主。”说完便领着寿儿一道往殿门走。
大梁的女人讲究个身姿聘婷步态婀娜,女人的裙摆上往往坠着大珏,沉甸甸地吊在裙子上,教人想跨大步也不能,自然也便莲步轻移了。
两个姑娘提起裙角跨门槛,将好撞见沉锦撩着袖子看伤处。寿儿眼睛尖,一眼瞧见那处淤青,吓得脸色大变,步履仪态全顾不上了,大步上前惊诧道:“这是怎么回事?”边说边端详那淤青,污血已经淤积了,青紫泛红,看上去狰狞可怖,她皱紧了眉头:“哪个敢对您动手?不要命了么!”
宁毓也看得直揪心,她们的公主是帝后的掌上明珠,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自小在深宫里尊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然而宁毓到底年长,心下一琢磨便悟出了个所以然来。
在大胤的禁宫,敢对她们公主不敬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