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晴把目光从抬相片上升起来,轻声回答:“外婆,打电话时我一直在努力回想妈妈的样貌,可惊讶的发现妈妈长什么样我早忘得一干二净;回忆爸爸亦是一样。别说样子,甚至他们的身材胖瘦,有没有戴眼镜,我都没有半点印象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忘记他们?”
外婆确实惊骇,但隐蔽的极好,在徐晴看来外婆容色平静,目光温柔,说话是从容不迫的,“不奇怪,仔细算来,你们都十年不见了。那时你才五岁,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幼年的记忆……何况,这是你父母的责任,并不是你的。他们出国至今,一次也没有回国。”
徐晴沉默一下,低头看到照片上的父母还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徐士彦英俊修长,梁元瑜美丽大方,喜笑颜开的靠在一起,完全是衣服琴瑟调和的样子;再翻一张,是梁元瑜抱着徐晴在花园里散步的情形,小小徐晴胖乎乎的,圆滚滚的手臂似刚出土的饱满嫩藕。
徐晴泪盈于眶。
“真希望我的眼睛是一家全息摄像机,能把生命中最好的部分拍摄下来。一旦需要,就可以重复播放想看的一切。”
“那可不行,”外婆搂着徐晴的肩,实事求是的说:“那样的话,你的眼睛永远无法涌出泪水;永远固定在眼眶,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转动眼珠,惟有通过僵硬的转动来观看四周。你将无法通过眼神表达你的任何感情,没有人能看到你正在思考什么。所以,作为你的外祖母,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孙女像一个机器人,希望你能有善睐的明眸。”
徐晴被这一番话引的破涕为笑,呶呶嘴笑:“外婆,我一直知道您学机械设计系,您不用再继续描述了。”
这一节故事就此揭过不提。
吃饭时徐晴还是忍不住问:“妈妈忽然打电话来,说了什么?”
外婆眉头皱住:“你妈妈同那个瑞士男人吵架,向我诉苦,说是要回来。我让她看着办,我不管,她却以为我在看她笑话。”
外婆向来不喜外国男人,尤其在徐晴母亲嫁了外国人之后就更厌恶,连名字也不愿意称呼,十年前刚结婚那会第一次上门就没有给好脸色看。梁元瑜也知道,于是这就成了多年不归国的借口之一。
徐晴奇怪:“为什么吵架?”
“听上去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肯定不是如此。”徐晴放下筷子,深思着下结论。
外婆见徐晴一脸和年龄不符的老成持重的样子,用筷子敲敲徐晴的碗:“小晴,不要再想那么多,你明天还有竞赛。这个才是当务之急。再说,千里万里之外的事情我们在这边琢磨又有何用?”
“嗯,那倒是。”
“不过这次数学竞赛,有把握么?”外婆笑着问,“有没有害怕?”
已被许多人问过这个问题,徐晴都是以“不确定,不知道”作答;面对外婆时,徐晴才坦露心扉,自信满满一笑:“不但不怕,甚至还很期望考试快点到来。外婆,对于数学,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竞赛那日天气是秋天里难得的晴日,早上的太阳射出金色的日光,斜照在城市的每一处大街小巷,亦照的每一个人都穿上金色薄纱。徐晴带着一个简单的袋子走下公交车,继续像在公车上一样观摩四周,冷不防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变成金色。
徐晴不由得想起昨日晚上观看一个关于旅游的电视节目里说:自然界本来的景色永远都是震撼人心的,远远超过那些人类刻意营造的场景,不论多么的似梦似真。
因为是周末的早晨,长街上没有平时那么多人,徐晴一眼看到街尾处七中的大门,那已有人在陆陆续续的进出。徐晴笑着偏过头,眼睛被前方几十米处身边一栋造型奇特的大厦上密密玻璃窗反射的日光晃住。
有片刻不能视物,徐晴捂着眼跑了数步,再次睁开眼时反射的日光已经落在身后。重新打量周围,徐晴看到那栋大厦前多了一辆罕见的白色跑车,不论是造型还是颜色都十分抢眼。
徐晴看一眼后就准备把目光挪到别处去,却在看见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