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一本很厚的?文?献,将提灯放在抽出文?献的?地方,于是,那一小盏灯就照亮了书架两端,橙黄的?光晕均匀的?落在了齐翊和陆旒身上。
陆旒合上书卷,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他对佶屈聱牙的?专业文?献没有丝毫兴趣,他只是觉得,这个齐翊很需要一盏灯,还很需要人陪。
他不想和人说话,他竖起?了一身的?尖刺,仿佛这样,才能?抵御外界的?伤害。
但他很需要人陪。
于是,陆旒就坐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页,到最后,他靠着书架睡着了。
这时候,齐翊才偏头,透过高低错落的?书籍,隐晦的?打量起?向导。
陆旒眉目清冷平和,一双眉头微微蹙起?,像是睡的?不太舒服。
他与齐翊记忆中的?所有向导都?不一样。
既不虚伪,也不做作,他靠着图书馆的?书架,却安然的?像是在度假。
齐翊抿住唇。
向导的?面容有些熟悉,就好像在他最暗无?天?日的?童年时代,在那间阴暗的?柴房里,向导曾经来过。
于是齐翊与向导一言不发,沐浴着提灯昏黄的?光线,隔着书架坐到了天?明。
陆旒睁开眼,图书馆的?画面再次层层褪去,更?多的?记忆纷至沓来,这回,似乎是哨兵刚刚成为黑暗向导的?时候。
他拒绝了所有向导抛来的?橄榄枝,选择叛逃,但是黑暗哨兵的?寿命,往往不会太长。
以?他们精神海的?崩溃程度,大多数黑暗哨兵会在40岁前死去。
在黑暗哨兵的?舰船上,陆旒看见,青年齐翊遭遇了第一次精神海的?崩溃。
他主动进入精钢打造的?房间里,任由伙伴带上束缚带和止咬器,难耐的?痛苦令他失语,骤然的?失控令他无?措,哨兵浑噩又茫然,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角落,咬住下唇,等待崩溃的?过去。
隔离室很黑,没有声音,齐翊能?听见的?,只有他自己压抑的?喘息。
在这苦闷的?时间里,一秒也被拉的?漫长,齐翊似乎又回到了小小的?柴房,而他不再是SS级别的?哨兵,而是与当年一样的?,无?助的?孩子。
黑暗哨兵不愿意接受梳理,代价是越来越严重的?精神海问题,他们躁动的?频率会越来越高,从一年一次,到一年几次,到一月一次,一月数次,他们需要的?束缚越来越严,从口嚼到止咬器,从安眠药到军用镇静剂,他们几乎可以?预见死亡,却只能?徒劳的?看着生命一点点的?,行驶向那个地方。
这是齐翊第一次被关进隔离室的?景象,但不是最后一次,也不是最痛苦的?一次。
于是,精神海中,陆旒看见齐翊在下坠。
精神海似乎化成了无?底的?深渊,而齐翊一分为二,一个他站在岸上,理智而漠然的?看着自己下坠,任由他坠入死亡的?阴影,另一个坠入深渊,却竭力向上抬手,表情悲伤而痛苦,想要抓住一线生机。
这是本能?与理性的?抗争。
陆旒便提着灯,顶着猛烈的?罡风向前,他一步步向上,跨过巨大的?鸿沟,站到了哨兵身后,与他一起?俯看那不断坠落的?人影,轻声问:“我接住你,好不好?”
这正是陆旒过来的?目的?。
他能?轻而易举的?在哨兵的?精神海里织出巨网,拉住他坠落的?身形,他还能?在浓稠的?黑暗里点满灯,煤油灯煤气灯电灯,各种各样的?灯,甚至是发廊的?彩灯,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装饰灯,他能?让哨兵的?精神海里没有一处黑暗,只要齐翊愿意让他接住。
陆旒想:“哨兵虽然脸臭,但他脾气挺好的?。”
反正都?要OOC了,为什?么不帮帮他?
青年齐翊面容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看见他的?长相时恍惚了片刻,旋即僵硬扭头,嘴唇微微蠕动,吐出了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