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依旧迷惑,但乖乖低了头。

谢枢将幕篱扣上?去,又替他整了整白纱:“嗯,不错。”

萧芜揪了揪:“这是?干什么?”

谢枢:“带你去仙魔大比。”

萧芜:“我不怕暴露身份。”

庙会上?时,谢枢也往萧芜脸上?扣了个面具,还伸手将他扯到?一边,避开了云州弟子,分明是?不想让他被识破身份。

萧芜:“整个修仙界都知道我被你要走?了,从那时候起,平芜君的身份便算不得清白,没什么关系。”

他说着,便想将幕篱从头上取下来。

谢枢:“你不戴,有些人说话会很难听。”

昔日的正道魁首若是伴驾魔门宫主左右,坊间传闻会如何编排萧芜,谢枢不用细想就?能?知道,说得好听些可能说“以色侍人”“自甘下贱”,说得难听的谢枢不愿去想,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萧芜是?他亲自选定的人物,谢枢不愿意?他沾染流言。

萧芜平静:“不会比我筋脉尽废的时候听到?的更难听。”

“……”

谢枢手指微蜷:“那时候他们说了什么?”

萧芜一顿,他不知为何忽然不敢再看谢枢,便偏过了头:“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呃,你知道,我曾经的修炼速度有些快。”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微不可闻。

其实?也不难猜,赞誉与诋毁是?一体两面,就?像欣羡与嫉妒总是?相伴相生,萧芜是?正道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他站的有多高,就?有多少人希望他从顶峰摔下来,摔的体无完肤,平日和?蔼可亲的同门师兄弟在谈及他断脉时,谁能?分清他们的惋惜中夹杂了多少快意?。

萧芜:“况且上?陵宗不养废人,你知道的。”

宗门皆是?仙道中人,连刚刚入门的小弟子都被逼着辟谷,又有什么地方容的下一个废人般的瞎子?

断脉不过数月,萧芜门庭冷落,随着与他关系好的几个陆续闭关或出?山历练,来拜访他的师兄弟越来越少,连给他送餐饭的弟子都经常怠慢,若非谢春山执意?要人,他会被遗忘在山门荒僻的角落,度过并不漫长的余生,直到?许多年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诶,那个二十多岁就?废了筋脉的前仙道玄首,还有人记得吗?”

谢枢不言语了。

隔着厚厚一层面纱,萧芜只觉得谢枢脸色难看,他微微抿了抿唇,只道:“总之,我并不在乎那些流言,不必给我这个。”

他说着,伸手拉住幕篱边缘,又想将他摘下来。

谢枢:“戴着。”

他顿了顿,强行扯了个借口:“你戴着好看。”

萧芜的手指一顿。

他缓了好半响,嘀咕道:“真的?什么都看不清,你难道能?看出?来好看?”

话虽如此?,他却老?老?实?实?扣紧了。

*

四月二十七,沖牛煞西,宜祭祀,立碑,修坟,余事勿取。

因要准备仙魔大比,上?陵宗提前清空了弟子试剑台,那是?山陵间一处平坦的空地,空地被四处陡峭的山峰环绕,独独此?处突兀的空出?一块,上?陵宗传言,说是?前人在此?比剑,不慎削去了一座山峰,沟壑之间至今仍有剑气留存,后来过去百年,草木丛生,便成了一宗试剑之地,凡人站上?试剑台便心生畏惧,畏缩不敢前,修士则真气动荡,战意?激昂。

如今,试剑台中央绘制了一方巨大的法阵,法阵边缘则是?一层透明屏障,用来吸收比武时逸散的剑气,以免剑气四溢,误伤了山上?其他生灵。

而四周的山峰上?,各有亭台楼阁数座,掩映在青松翠竹之间,可俯瞰试剑台全貌,是?最佳的观景位置。

如今,各座亭台都已坐满,只有最高的两座尚且空余。

此?时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可所有弟子都低眉敛眸,不敢有丝毫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