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垂眸,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张黄纸朱砂画就的符咒,一截柔软带暗纹的布料,符咒是太上清心咒,衣料的云纹来自上陵宗。

符咒是他亲手画的清心咒,衣料裁自他的袖口。

萧芜微微抿唇,将物件放回盒内,却没关上,看了?老?半天。

他虽然早有所猜测,可当证据确凿,还是有所触动。

从他进魔宫的第一天起,宋小鱼就在了?。

他通身疼痛,数日未进水米,是那少年提着食盒,将甜粥一勺一勺的喂进来;他无力走动,身下虚软,也是那少年撑着他,在院中一圈又一圈的散步;他受凉咳嗽,也是那少年将手放在脊背,一下又一下的顺气安抚。

如果那少年就是谢春山呢?

萧芜不?住去想?。

那该是什么姿势呢?

谢春山将粥吹凉了?抵在唇边,谢春山把他半扶半抱着揽在怀里,谢春山伸出手,一点点抚摸过脊背。

少年人做那些,萧芜只当是对仙长的濡慕,可如果是谢春山呢?

无妄宫主可不?是未长成?的小孩子,依谢春山的俊美风流,萧芜想?想?那画面,便不?自觉的难堪起来。

他的指腹摩挲着着檀木盒子,擦了?又擦,像要将木头重?新抛光打蜡一般,如此良久,忽而无意识的念了?一句:“……谢春山?”

谢枢半梦半醒,恍惚听见有人叫他游戏名,便极清浅的嗯了?一声。

萧芜兀自出神,都?忘了?正主还躺在此处,给他一声吓得回神,手头一快,啪的给木盒关了?。

在寂静的室内,这声响极明显,萧芜身体一僵,缓慢回头。

他听见床榻上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谢春山醒了?吗?

在别?人房间翻别?人的东西是很没有修养的事情,即使这东西曾经是他自己的,实在有违平芜君的处事风格,他一时?尬尴不?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掩耳盗铃一般后?退,甚至在这狭小的室内用上了?上陵宗的轻功法门,顷刻之间掠出去三四尺,离那书柜远远的。

萧芜屏住呼吸,往床上看去。

这无妄宫修的奢华,宫主睡觉的地?方?更是讲究,谢春山床上垂着三重?帷幕,外头立着一扇三开紫檀螺钿屏风,从桌边往里看连根鬼影都?看不?见。

萧芜将气息压倒最?低,侧耳听里头的动静。

室内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萧芜抬步,走到了?屏风后?面,小心翼翼的撩起床幔一角,看向里面。

明明是他把谢春山弄回来安顿好的,也不?知在小心个什么劲儿。

谢春山安然卧于榻上,还在沉睡。

萧芜轻声试探:“谢春山?”

说?话时?,他已然看向窗户白日里要通风透气,两扇窗户都?大开着,以萧芜如今的修为,完全可以在沉睡的谢春山惊醒前从窗户掠出,一路踏叶飞花回自个的居室,装作从未来过。

好在谢春山没有要醒的意思:“嗯……在。”

“……”

鬼使神差的,萧芜轻声问:“小鱼。”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这些日子,小鱼这名字萧芜喊了?没一千也有八百遍了?,谢枢早熟悉了?,熟悉倒明明不?是自个的名字,发?声的语音语调都?刻在了?潜意识里,他依旧闭目,说?的却是:“嗯,在。”

“……”

萧芜顿了?许久,长长的松了?口气。

最?后?,他关了?窗户,遮挡漏下的阳光,迈步出了?卧室。

*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谢枢和66一起清醒过来。

谢枢宿醉,额头一突一突跳着疼,66昨日尝了?口桃花酿,也睡的四仰八叉,一人一统迷迷糊糊的起来洗漱,谢枢将险些一头栽进脸盆的66捞起来,隔着大老?远,看见院里跪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