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芜沉默。

他不开口说话,谢枢便用指尖点?着他的一截领口,询问道:“我有点?担心?,仙君,这些伤,我能看看吗?”

“……”

萧芜叹气:“陈年旧伤,早已愈合,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连他自己都不在意了,怎么一个两个,先是谢春山,再是宋小鱼,非要同这片伤疤过不去呢?

谢枢平静:“可?我实在担心?。”

沉默。

在无声的对峙中,萧芜败下阵来。

他解开外衣,撩起半束的长发,向后露出肩膀,皮肤暴露在空气,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谢枢顶着谢春山的身份时,是等萧芜睡着翻开看的,但顶着宋小鱼的身份,却是萧芜自个撩开,给他看的。

宫中靠灯火照明,暖黄的烛光将伤痕也映照的温和,如今在冷月之下,痕迹愈发狰狞。

谢枢不由伸出手,碰了碰平芜君的肩胛,轻声问:“仙君,这是怎么弄的,能告诉我吗?”

他的语调放的很沉,像是在哀伤。

萧芜便怔住了。

哀伤?为什么?

修仙者?感情淡漠,既然?入了仙门,俗家的血缘便一并?斩断了,只是其他修行者?入仙门时,大概已是读书?记事的年岁,萧芜却更特殊些,他不认识父母,他是师尊路过人间时,瞧见一家刚出生的孩子根骨不错,便花了点?钱买来的。

彼时人间正闹饥荒,孩子比大米便宜,几钱银子下去,农夫农妇感恩戴德,萧芜没有俗家姓名,不知道父母是谁,漫长的年月过去,血脉相连的亲人早已不知葬在何处,化为白骨。

仙门规矩严苛,萧兴怀常说:“我们?是天下第一的宗门,你们?是天下第一宗门最优秀的弟子,将来世?人眼中清风明月的仙君,便该自我规训约束,莫要堕了我派威名。”

做错事,自然?应该挨罚。

即使萧芜和师兄妹关系亲厚,也绝不会有人用指腹揉着他的伤口,语调哀伤的。

萧芜脊背僵硬:“都是些不值一提……”

“仙君。”谢枢打断,“我想?知道。”

他的指尖点?在一处浅粉色的伤疤,这该是最早的一道,身体发育后将疤痕撑开,变成不规律的形状。

谢枢:“受这处伤时,仙君几岁,做了什么?”

“……好吧。”

萧芜叹气,这是他今日不知道多少次叹气,简直快将今生的气叹完了。

“约莫七八岁,那时师尊要我辟谷,但我迟迟掌握不了方法,晚上饿得受不了了,去林中猎了只鸟,被执法堂的弟子撞见,押到了师尊面前。”

谢枢没接话,目光落在脊背上,指尖缓缓抚摸过伤口。

七八岁的小孩子,学不会辟谷,饿得受不了了,去林中猎了只鸟,还?没吃上,却要挨罚。

这么重?的罚。

第 255 章 震慑

谢枢的手停在疤痕上, 旋即是?漫长的沉默,久到萧芜又开始不自在起来。

他试图将衣领拽起来掩盖伤疤:“已经过?去许久了,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伤, 我……”

谢枢止住他的动作, 指腹落在另一处伤疤上:“仙君,这里呢?”

“……”

萧芜再次叹气:“十?四岁的时候, 我与师兄弟出门除妖,路过?人间庙会,看见里头五光十?色的,给迷了进去, 误了归山门的时间。”

谢枢指尖继续往下:“这里?”

萧芜:“十?七岁的时候,一位富庶人家的小姐中邪,我追查出了源头, 那主人非要用酒菜招待,我推脱不得?,结果宴席上的酒性烈, 醉倒在了路上,失了仙门礼仪。”

谢枢一道一道数过?去, 眉头越蹙越死。

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上陵宗的规矩严苛到这种?境地?

游戏的世界线在萧芜被困无妄宫的三百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