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鱼瑟瑟发抖,噗通跪下,便对着薛随磕头,口不多时额头便沾了一片泥印子,念道:“尊使,小人,小人向来遵守宫规,老老实实,您这?,您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年纪不大,还?是个半大男孩,俨然要哭了。
薛随握着刀站在一旁,恭敬的让出了门口的位置:“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犯了什?么?错,还?是等宫主定夺吧。”
话?说薛随刚刚布置好思幽阁的布防,便接了宫主的召令,围了仆役房,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今日的宫主莫名其妙,处处透着诡异,又不敢明说,只是蒙头应了。
这?才有了如今的情况。
宋小鱼跪在庭院当中,满脸茫然,从听见无妄宫主的尊号开始,他便两股战战,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可等谢枢真的抱着手炉从外头转进来,他反倒不敢哭出声了。
修炼魔门心法的,身?体都畏寒,谢春山修为高,尤其如此,指尖冰的能掉骨头渣子,他在魔宫从不委屈自己,住在殿中时处处点着暖炉,铺着厚毯。他现在出门,便披了狐裘,手中抱着一方鎏金錾刻铜手炉,俨然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
宋小鱼竭力?将身?体埋得更低,哭道:“宫主,我?这?种小人物,怎么?惹得您如此兴师动众……”
有着问题的,不止是他一个。
薛随面?色不变,视线落在谢春山的袍尾,心中多了几分狐疑。
今日的宫主,太?过古怪。
却见谢枢回?头,云淡风轻的瞥了他一眼:“薛随,我?今日为何围了这?仆从院,你可有看法?”
一双略上挑的狐狸眼黑白分明,不带丝毫情绪。
薛随冷汗都下来了。
他瞬间汗毛倒竖,有种被?人看穿,无所?遁形之?感,旋即单膝跪地:“属下愚钝,属下不知。”
他一跪,四周呼啦啦跪了一地,一时间,整个庭院只有谢枢一个人还?站着。
然而?谢枢看着淡定,藏在袖中的手指却无声叩紧了暖炉。
他不是原主,不了解原主的秉性脾气,不可能和谢春山事事相同,而?薛随吴不可由与谢春山相识多年,谢枢要想镇住他们,得时时敲山震虎,利用原主残存的威信。
薛随的恐惧,就是巩固地位最?好的方式。
谢枢便转回?宋小鱼,依旧是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你呢,你知道吗?”
“……”
宋小鱼惶惑:“宫主,我?,我?我?,我?确实不知啊!”
说完又是一个响头。
谢枢便笑了声,他声线清冽,语调平和,可在其余人眼中,便像是不满的阴阳怪气。
谢枢俯下身?,轻声问:“你床脚的柜子里藏了什?么??”
宋小鱼两脚一软,彻底失了力?气。
谢枢便微微偏头,看向跪地的薛随:“薛随,你去拿。”
“……是。”
薛随连忙站起?来,豆大的冷汗从下颚滚下,他快步走到宋小鱼的床角,抽出柜子,之?间衣料的最?底层,赫然压着一张符咒。
太?上清心符。
符纸乃朱红一笔挥就,墨意连绵玄妙,右下角有个小小的花押,细细看来,正是个“芜”字。
这?是平芜君萧芜的笔法。
薛随抬头,陡然捏紧了衣袖:“您”
这?符咒只是普通的清心符,不是什?么?稀罕玩意,用来固本培元,稳固心性的,凡人若是有点天赋,学上几年也能画。
倒不是平芜君小气,只是送给普通百姓,清心符就到顶了,要是画些稀罕的,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问题就出在,这?符咒只是最?简单的清心符。
经年累月,符咒上的灵气早散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一丝微不可察,所?以这?宋小鱼将东西藏在行李里带上山,没有一个人阻拦。
薛随心中涌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