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晏睁开眼?睛,萧绍眼?神清明,神色平静,他方才足足喝了两坛酒,此时却?没有半点醉意?。
戚晏心中陡然升起恼怒,他膝盖抵着萧绍用?力,作势要将他掀开。
这点反抗在萧绍看来微不足道,萧绍一把?按住,挑眉道:“恩将仇报啊小探花,来,和小爷说说河东白银案的始末。”
戚晏艰难偏过脸,便道:“我知道的也不多。”
萧绍在位时,河东银库案的卷宗已被?焚毁,当年经?手办案之人死的死疯的疯,或者远调边关,竟然连一个知情人都没有。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如此重要的案件卷宗,应当封存在册,好好保管,甚至留有数份备案,建宁帝在位时,卷宗尚且齐全,而建宁帝与萧绍中间只?隔了太子萧易在位的短短数年,卷宗尽数遗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此事的,除了萧易,不做他想。
可萧易为什么要焚毁卷宗?他与白银失踪案又有何关系?
重活一世,萧绍意?在大?宝,他也懒得?循规蹈矩,战战兢兢演上数年的纨绔,等他哥哥死了再继位了,便打算以此为突破口?,看能否搜寻到线索,将萧易一脚踹下太子之位。
此外……
萧绍就着这个姿势,捏了捏戚晏的耳垂。
戚晏人清瘦,耳垂倒是圆润饱满,捏上去软的很,让人情不自禁想咬上一口?,佛家说耳垂饱满者有福,可惜这福气戚晏是半点没受着,家破人亡不说,后?来进宫,也是潦倒破败,如履薄冰。
虽然萧绍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心疼了。
那个打马长街的清贵少年,不该是这个结局。
再其次,萧绍摸着下巴,如果通过此案,能让戚小探花承他人情,为他所用?,此后?日日夜夜,心甘情愿的、死心塌地的、毫无怨言的给他批奏章,那更就再好不过了。
他们厮混在一处,便无人注意?这里,戚晏轻声将案情交代?清楚了。
这案子并不复杂。
当时戚琛任河东道巡盐御史,督察河东一郡盐铁转运,在到任第一天,他便开了银库,要求清点。
当时天色傍晚,库内光线不足,有人举着火把?照明,戚琛和随行官员亲眼看见库箱内存放着白银无数,银光湛湛,成?块成块的银锭放置在箱中,如小山一般。
看完后?,河东太守宋吕洋便将银库钥匙交给戚琛,这钥匙乃特制而成?,仅有一把?,而戚琛收下了,便返回州府,和宋吕洋等人赴宴饮酒,事后?他上书述职,也提到了这一细节。
三天后?,宋吕洋一份朝书八百里加急上奏天子,揭发巡盐御史戚琛徇私枉法、监守自盗,侵吞银库白银,字字落笔如刀,朝野震荡,于是朝廷派来监察,戚琛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度打开库房,却?见库内人去楼空,除了破破烂烂的木箱子,什么也没有。
满库的白银,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三天之内,要搬空银库,若没有大?门钥匙,是绝对做不到的。
有大?门钥匙的,只?有戚琛。
可戚琛咬死了库房从未打开,也拒绝交代?银两下落,东厂诏狱轮番讯问,重刑加身,却?依旧问不出有用?的讯息,于是三族连坐,带累全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当年簪花打马过长街的戚小探花,也成?了如今的模样。
戚晏轻声:“我在牢中见过父亲,父亲说他从银库回来后?,就一直头晕恶心,腹泻乏力,但是当时天气冷,河东下了场大?雪,他只?以为是受了寒,或者水土不服,便没多在意?,一连三天缠绵病榻,昏昏乎乎,再清醒时,已经?是东厂监察太监捧着圣旨站在眼?前了。”
萧绍:“钥匙可离身过?”
戚晏:“从来不曾。”
萧绍:“古怪。”
他们在宴会边缘嘀嘀咕咕,你侬我侬许久,外人看来,正是情到浓时,萧绍醉醺醺的爬起来,他东倒西?歪,撑着立柱站直了,伸手将戚晏也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