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雪眉头一皱，欲言又止。

万山寒下意识的掐指一算，读出她的心思，抢先一步挑眉道。

“好了，首领不必纠结了。”

“在下的化骨，无药可救，无方可解。”

“至多，也不过三十年寿命。”

岁雪一怔，忍不住拽住他的衣袖，急切追问道。

“你不是不老不死吗，怎么会……”

万山寒身形微顿，唇角勾起，冷不丁答。

“不老不死，是啊。”

“只剩下一具骷髅，却还可以行走动作，失去了说话能力，失去了正常人的五感，但是还有作为。”

“这也叫不死。”

“但是这种不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万山寒凝望着她的眉眼，抚摸她发顶的动作一时间愈发温柔。

“与其到时候让首领被在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吓一大跳。”

“还不如……”

“还不如让首领的记忆里永远只有在下现在的样子。”

岁雪默然。

她不是一个容易心软，或者经常被世间不公不平打动的人。

但是此刻，她看着已经预知自己必死结局的他，心头莫名堵得慌。

一个人，如果生来就知道自己每分每秒会经历什么、清楚漫漫人生会遇见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的故事，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自己必死的悲哀结局。

这种神算，有真的是好事吗？

如果是发生在岁雪身上，她就会觉得很痛苦。

她喜欢自由、喜欢未知、喜欢神秘而具有挑战性的事物。

假设她成为了万山寒，人生所有的细节和故事全部都安排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的话，一切都成为既定轨道上的必然。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岁雪叹息一声，垫脚用脑袋蹭蹭他的掌心，以便他摸头摸得更方便一点。

她边垫脚，边问道。

“你……一直在走已经既定的道路，不会觉得日子很无趣吗？”

察觉到她的亲昵，万山寒忍不住低头失笑，答。

“无趣？在下倒是没有这种感觉。在下一向无悲无喜，没什么情绪。”

“从前觉得这样的日子毫无波澜，但是现在的话。”

“现在的话，在下突然觉得，如果卜卦这个一技之长，能给首领带来一些价值的话，倒也有些意思。”

岁雪眨巴眼。

这话说的。

她都差点以为万山寒对自己有点意思了。

但抬眸看看他清冷的双瞳，方才那点萌生的微末心动又给压了回去。

他那种人，说的这些话，恐怕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吧。

但是……

但是中国人的习惯，一直是来都来了。

那不如趁现在试探一下他的心思，岂不白亏。

试探性的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轻轻摇晃。

“先生这话，是觉得我很重要的意思么？”

看着她眼底闪烁的狡黠眸光，万山寒无奈失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眼尾。

“以前不是，现在是。”

也许是因为天命有载，岁雪是特殊命格，是能给狐族带来希望和改变的征兆。

又也许是因为。

岁雪是一个鲜活的人。

凝视着她的双瞳，万山寒忍不住悠悠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踮起的脚尖上。

岁雪其实身材挺高挑的，只是较之万山寒稍微矮了一个头。

他拍拍岁雪的肩，示意她不必垫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