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政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崔辞,点了点头,努力张开干裂的嘴唇一字一顿说道:“崔大人,恕老僧多病,不能起身相迎。”
崔辞瞧他这精神头堪忧,恐怕是为了见自己才从榻上勉强起身。于是也不与他来虚礼,开门见山。
“禅师无须多礼。官家派我前往江宁府调查佛顶骨失踪一案,临行前,我有些话想问禅师。”
“崔大人请问,老衲若是知道,一定据实相告。”
崔辞寻了张椅子,拖过来坐着。
“当年湿陀罗尊者写信给禅师,托付佛顶骨。禅师既然迟迟没有见到施护,为什么不去信问他?反而不久之后便从江宁府来到了汴京?”
“老衲也曾去信相问,可不多久,注辇国就传来消息,湿陀罗尊者被婆罗门暗害。老衲心灰意冷,恰好彼时老衲的师兄可慧禅师在开宝寺任主持,师兄感大限将至,便邀请老衲前来,将开宝寺托付给老衲。”
“原来是这样,”崔辞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娑里三文手中的那封禅师回信,哦,就是伪造的那封。信上虽不是禅师笔迹,却有长干寺的寺印。禅师既是长干寺的住持,寺印被人用了,岂有不知的道理?”
可政禅师微不可察的轻轻点了点头。
“崔大人所问,正是老衲这几日冥思苦想之事。长干寺的寺印是住持保管,老衲将寺印一直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旁人一概不能动用,寺监,维那,采买需要用到,都会来老衲这里取。而照那信上落款的时间,在老衲印象中,并无人来取寺印使用。”
崔辞心里好笑,这老和尚想是念经念傻了。
“禅师,信既是假的,那么落款的日期也是假的。写信之人随意编个日子,禅师不必认真纠结。本官倒是觉得,禅师需要仔细想一想,当年寺中是否发生过古怪的事情?或是,有人明明不需要用到寺印,却来相借?”
可政闭目想了良久,房中檀香都快燃尽了,崔辞等的心焦,怀疑他已经睡着了。刚要开口发问,可政睁开了眼睛。
“长干寺上下僧人都是诚实正直之辈,没有人居心叵测,盗用老衲的寺印。”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崔辞大感失望。正当无计可施之际,可政又不紧不慢开口了。
“不过古怪的事情倒是有。老衲记得,寺印曾失窃了一日。”
“哦?失窃?”崔辞突然来了精神,“怎么失窃的,后来又是怎么找到的?”
“没有寻找,寺印被自行被放回来了。因只有一日,老衲没放在心上,要不是崔大人提醒,老衲早忘得一干二净了。老衲之所以敢担保不是我寺中人,那是因为,那盗印之人在案几之上留了姓名。”
“留了姓名?盗印之人是谁?”
“盗帝藏龙。”
“盗帝?”崔辞头一回听见这名字,“藏龙?”他下意识回头望了望李暧,李暧朝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此人也一无所知,“是谁?”
“你们年轻尚轻,不知道此人并不奇怪。藏龙是十年前活跃在汴京的妙手空空,这人手段十分了得。汴京啊,数十年没出过这么厉害的偷儿啦。只要谁家的宝物被他看中了,任凭怎么藏,也能被他弄了去。就是皇宫大内,荒野古墓,他也来去自如。这藏龙居然还是个极为虔诚的佛教徒,他以盗帝之名,多次捐赠钱财给寺庙。哼!不义之财,老衲是不会要的。”
可政说的气喘吁吁,却依旧铿锵有力。崔辞瞧出来了,这老和尚看着平和恬淡与世无争,实则是个嫉恶如仇的暴脾气。
“这么嚣张,官府竟然没人能抓到?”李暧抱臂,不服气的问道。
“抓不到!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仅抓不到,就连他长什么样子,年纪多大,都一无所知。汴京城被他搅的天翻地覆,那些典当行,珍宝铺家家如惊弓之鸟,就连家中有些钱财的,藏有祖传宝贝的,无不人心惶惶。官府束手无策,最后竟张贴告示招募江湖豪杰逮捕藏龙,告示挂了整整一个月,无一人敢揭榜。。。”
“等等,”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