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是个年过四旬的汉子,之前在县衙干过,府衙里的高级玩意儿他从未碰过,此刻正抓耳挠腮的研究。

崔辞睹物思人,心中怅然,不由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笑声,继而是阴阳怪气的嘲弄。

“怎么着?想她了?既然这么舍不得,当日就别把真相揭露出来,按着她的意思顺水推舟,就说辰娘是凶手,一直逮不着不就行了。此刻您在这窗户口还能望着她呢!”

不消说,这么没规没矩的说真话,除了李暧没别人了。

“你不说话就会死么?”崔辞扭头瞪了她一眼。

“说中你的痛处了?可不就是事实么,非得显得你有能耐,还跳江,回来之后又发了风寒。实在是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行了,”被她说的一文不值,崔辞彻底黑了脸,“当日你也是赞同破了案之后放她走的。如今目的既达到了,也是皆大欢喜,别再叨叨叨了。”

听了这话,李暧叹了口气,道:“我自然同意放她走。她与那孙问川又不同,她母亲无辜被人害死,她为母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当年,我不也是为父报仇才来到大宋的。”当年李暧的父皇被她继母没藏皇后带了绿帽子,之后又暗中毒害。李暧得知真相后痛不欲生,为只身逃亡大宋,只可惜后来事情发展出乎她的意料,她不愿再回忆这段过往,转而道:“所以云姑娘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我只愿她此后能摆脱这一切过往,好好活下去。”

“李侍卫口中所说的天经地义,人之常情,乃是嗔心作祟。”慧伽从门外走进来,双手合十,向崔辞行了一礼,“见过大人!”

“什么嗔心作祟?站着说话不腰疼,”李暧抱起双臂,瞪着慧伽,“世人若能克服嗔心,那便不是人了。”

“嗔心破坏禅定,若人心难静,更会种下巨大的恶业。佛与人的区别就在此了。只要能看透事物的空相,便能认识到世间万物本就是因缘和合,你的恨也罢,你的爱也罢,得到或失去皆是无常变化,不必执着于愤怒。”

“那是因为你的父母并没有被人杀死,你才能说出这些话。但凡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别人角度,也不会这么没心没肺。佛家所说的无常若就是这般,那我看和尚哪里有慈悲心,都是冷酷之人。”李暧怒意窜头,不觉握紧了拳头。

崔辞见状,下意识往桌子后头躲了两步。

“你怎知道我的父母不是被人杀死的?”慧伽却淡淡一笑,不紧不慢:“慈悲心恰是用来应对嗔心的。慈悲心包括了慈爱和悲悯,慈爱是希望众生都能获得快乐,悲悯则是希望众生都能远离痛苦。当一个人对引发自己嗔心的对象生起慈悲之心时,嗔心就会慢慢减弱。”

“那这么说,我将云姑娘放走,岂不正是慈悲心的体现了?”崔辞忙转换话题,“你今儿来做什么?该不是来给我们上课的吧?”

“我得了佛顶骨的消息,特意来告诉你。”

第三案:痴(2)小乘教

“什么?!”崔辞差点跳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佛顶骨现在哪里?是不是还在孙问川手上?”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来。”慧伽也不与他们客套,自个儿坐下,倒了杯水来喝,“消息来源于一个本地的民间教团。”

“教团?”

“嗯,你们也知道的,佛教在各地盛行,除了正式出家的佛门弟子外,那些信奉佛教没有正式剃度出家,在俗世间修行的人,数以万计。于是便自发形成了以佛教俗家弟子聚合而成的教团,这些教团遍布全国各地,譬如东北的观音教,西南的佛身寺,蜀中的弥勒涯和沿海一代的妙吉祥等。我师傅从前在江宁府修行时,也曾结识了发轫于当地的一个民间佛教教团,叫做大乘教。这佛顶骨的消息,就来源于大乘教。”

“等等!大乘教?”崔辞听了,忙叫停,“我从前倒是听说过这个教团,但我记得它是一个邪教,而且也并非发轫于江宁府,而是在北魏年间,分布于河北河南北一带的。他们那教主好像是叫什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