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嗔（13）徐家往事（四）

“徐主母，今年江浦县发了大水。河神张算了一卦，原是江神爷要你家宝儿当作祭品，我们这便是来接宝儿的。”

“什么？”徐主母听了，吓得两腿打颤，“宝儿当祭品？河神张这是算的哪门子的卦！你们信他个鬼。哦，我记得了，定是他怨恨我退了他几次烂鱼，又骂了他几回祖宗十八代，所以逮着机会，故意陷害我宝儿。”

“这些话我们不知道，也别与我们说。我们只知道这江神爷定下的生辰八字只有宝儿合适，年纪也相符。徐主母，你把宝儿交出来，我们全县都记得你家的功德！”

为首说话的是个狂徒无赖，从前也被徐主母当街辱骂过，这会子见徐主母怂了，愈发得意叫嚣，“你若是不交人，可看清我们手上的棒子了。一人给你一棒子，也能把你打的稀烂。”

徐主母张皇四顾，只见火把下，众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真如一群厉鬼一般。她扯开嗓子嚎了起来，宝儿也被吓到，跟着一起大哭。

“你们欺负我男人不在家！要杀人啦！杀人啦！”

立时上来几个壮汉，三人按住她，两人从她手中夺去宝儿。七手八脚的将孩子装进一早准备好的麻袋里，扎紧口子，众人簇拥者而去。

片刻功夫，热闹喧嚣的徐家院子只剩下徐主母一人，孤零零的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如被抽去魂魄的躯壳。

辰娘背着蕙儿，提着包袱，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她路过徐主母身边，犹豫了片刻，抬脚便要走。脚踝突然被徐主母拉住。

徐主母哭成了泪人，嘴唇微颤道：“宝儿被他们带走了。我们的宝儿被他们带走了。他们要拿宝儿祭奠江神，就是要活活淹死他，淹死我们的宝儿。宝儿他那么傻，什么都不懂得，他好可怜啊！我的心肝宝贝儿啊！”

辰娘心头一软，蹲下身子，抱着徐主母，二人哭作了一团。蕙儿也觉察到了什么，瞪着一双落寞的大眼睛，乖乖不作声。

“辰娘，从前是我对不住你。这都是我的报应，是我应得的，”徐主母啜泣，“可是老天爷呐，为什么要把我作的孽报应在我孩儿的身上？冲着我来呀！冲着我来呀！”

“徐主母，咱们还是去河神张家里求求他老人家，放过宝儿。”辰娘道。

徐主母摇摇头，道：“你不是我们江浦县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祭奠江神是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河神张也不敢犯众怒。他个龟孙就是恨我与他在市集上吵闹过几回，另则他们欺负我相公不在家里，便盯上了宝儿。辰娘，要是我相公回来了，我该怎么跟他交待啊！我还是死了吧！”徐主母说着便要井口边冲过去。

辰娘慌忙拉住她，喊道：“徐主母，不能啊！宝儿没死，总还有法子的！”

徐主母气急，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辰娘将徐主母拉到院子的椅子上坐着，安置好了之后，又抱着蕙儿回了屋。她将行李包袱放下，让蕙儿坐在床上，抚着她的肩膀道，郑重的说道：“蕙儿，娘出去一趟，把宝儿接回来。你乖乖在床上坐着，哪里也别去！听见了没有？”

蕙儿认真的点点头，道：“好！娘！”

蕙儿居然就这么会说话了，辰娘一怔，随即热泪盈眶，她的那声“娘”吐的那么清晰。辰娘亲了蕙儿的额头，将门关好，走了出去。

河神张的家在江边上。辰娘赶到的时候，河神张的院子里还站满了人，那些人举着火把，将河神张与装着宝儿的麻袋簇拥在正当中。

为首的壮汉说道：“河神张，你可算好了时辰？最好明天就把这事儿办了，省的夜长梦多。”

河神张道：“明日午时就是吉时。你们且把他关进柴房，待我准备好祭祀用具，明日午时开祭坛，把他送给江神爷。”

“好！”为首的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蹲下身子拍了拍麻袋，“孩子，你别怪我们。今年这场大水将我老婆孩子都卷了。送了你去，便是为了换回许多人性命。”

说罢，他一手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