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走投无路之人,但也鱼龙混杂,二当家的却是来者不拒,循循善诱。不论从前怎样的歹人,见了二当家都是恭敬服帖,一心向善。六年间,束龙寨就从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寨子,变成人人安居乐业的居所,兄弟们时不时还下山做山货买卖,日子滋润的很。”
“你上山后见过这二当家么?”崔辞问道。
“当然见过,每个上山入伙儿的弟兄,可以不见大当家的,却一定要见二当家的。小的一上山,便被领去见了二当家的。小的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平静祥和之人,该怎么说呢?他就像是庙里供奉的菩萨,一双眼睛澄澈无比,只要盯着你,就能让你感到无比安心。两个月前,二当家的说是出门办事,我听兄弟们说,二当家的上山六年,从未下过山,那是他头一回提出要下山。大当家的想是有所预感,极力反对他走,说是他有什么事,派兄弟去办便是。可二当家的却前所未有的顽固,说此事只得他亲自去办,换了旁人一概不行。大当家的见他心意已决,只能含泪送他下了山。结果不出意外,那次之后,我们再没见过二当家的。后来听说他是叫官府给坑了,已经死了。消息传到山上,兄弟们悲痛欲绝。尤其是大当家的,这些年,他一直把二当家的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般疼爱,他哭了三天三夜,连猫儿都忘了喂,发誓要为二当家的报仇。但小的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竟然是去伏击行刺大人呐!”
“事情已经过去了,本官也不追究。但我现在若是让你认一具尸体,你能认得是不是二当家吗?”
赵景澜浑身一震,似是万万没想到崔辞会提这种要求。
“二当家的尸体在这里?!”他脸色大变,“像二当家那样的人,谁能下得了手?”
崔辞起身道:“你与我去看看,便知是不是了。”
赵景澜便跟着崔辞去往府衙验尸房的冰窖中,路过那十八颗人头的时候,赵景澜两腿直打哆嗦,这哪里是府衙的验尸房,分明就是阿鼻地狱。
众人来到冰窖深处,云想容领着他们靠近一个冰棺,赵景澜见那尸体身穿夜行服,黑衣上凝着薄薄一层白霜,面门插着一把匕首,五官虽被匕首遮挡了一部分,但很明显这就是二当家的。
“怎么样?”崔辞见他面色凝重,便已经猜到结果。
赵景澜缓缓点了两下头,接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
“正是二当家的,确定无疑。”他深呼吸一口,猛擦了一把眼泪,“他在这个棺材里,很好,很好。可他怎么?”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半个阶下囚,没有资格问大人问题。
“一个多月前,他来府衙内宅后院办事,不慎被机关射中了面门,当场死了。”崔辞无意与他多说,便含糊其辞说了个大概。接着他指了指门,示意赵景澜可以出去了。
众人出了验尸房,重回府衙内堂。
“既然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那么这个案子本官已经都搞清楚了。”崔辞命人拿来笔墨,提着笔,在纸上哗哗写了几个字,折叠装进信封里。
“赵景澜,你说愿意戴罪立功,是不是?”
赵景澜用力点了点头,接着,他似心有顾虑:“大人,那束龙寨的兄弟在二当家的规劝下,真的都已经改过自新。唯有那一次,也是为了替二当家的报仇。。。”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只管将这信交给大当家的庞虺,他看了信,自然就会明白。”崔辞将信郑重的交给赵景澜,“务必在今晚交到他手中。”
赵景澜接过信,细细折了,塞进内衬口袋。衣服里有内袋,这是他从前做买卖时留下的好习惯。
“大人放心!我定在今晚前赶回束龙寨,将信交到大当家的手上!”
送走了赵景澜,崔辞又立即写了一封信,命李暧送去长干寺。
“前日我去长干寺,没有遇上慧伽,寺里的和尚说他去姑苏驿接可政禅师去了。你将这信送去长干寺,慧伽与可政若是已经到了江宁府,请他们明日同上蒋山,就说不出意外,本官明日便能将佛顶骨找到奉还。”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