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走进院子,看见云想容正在凉棚下替人把脉,桌上放着一个破锣,病人看完了病便往里面扔个一两文钱,若有不付的,云想容便当作没看见。崔辞留意这些病人多是衣衫褴褛的穷苦人,想是都无钱去正经医馆的人。

一阵狂风掀过,将那遮风棚子彻底掀翻了。棚子下头的人豁然跳起来。

云想容喊道:“今天看不了了,明天再来吧!”

“云姑娘,再看一个吧!我大老远从六合县来的。”

“那最后一个!”

云想容无奈,便又重新与那病人坐下搭脉,好容易在风里凌乱的写下方子。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屋顶的瓦片被吹得上下跳动,连排的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坏了!”云想容连忙跑回屋察看。

外头还剩零星几个病人,眼瞧着是真的看不了病了,再看大夫家的屋顶都要被掀翻了,才终于一个个的悻悻离去。

崔辞跟着云想容进了屋,屋里已是一片狼藉,瓦片砸进家里,将书柜都砸倒了。只见云想容正愣愣的坐在地上翻看一本泛黄册子,她看的极为专注,简直忘了家里已经乱成一团。

“云姑娘!”崔辞唤了她一声。

云想容慕然抬起头,她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大人?你怎么来了?”她挣扎着站起来,把那泛黄的册子还放回倾倒的书柜上,“东西都乱了,让大人见笑。”

崔辞帮她把倒下的橱柜一一扶起来,令她赶紧出去等着。

“风雨大作,这屋子不安全。你与我一道去衙署住吧!”

“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我带你去衙署找间屋子先住着,这屋子我找人修缮一下,等修好了了你再回来。”

云想容想了想,踌躇了许久,外头已经暴雨倾盆,屋里也开始漏雨。她往里面站了站以避雨,抿了抿嘴说道:“修屋子的钱。。。向衙门申支嘛?”

崔辞万没想到她犹豫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自然是的。跟我走吧!”

云想容翻箱倒柜,只找到了一把伞,二人同撑着出了门,暴雨夹着狂风倾盆而至。崔辞尽力护在她前面,为她遮风挡雨,衣衫很快就湿透了,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突然,一阵狂风猛地吹来,将他手里的伞掀翻。云想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伞,却因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一侧摔去。崔辞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稳稳地扶住。

云想容惊魂未定,抬眼去瞧崔辞。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发丝被风吹乱,也交织在一起。

崔辞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但他心里知道,自己不该,也不能……他移开了视线。

“话说,欢喜客栈里的那个无头尸体就是府衙不久之前失窃的尸体吧?”

云想容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点了点头。

“大人知道了!”

“有人专门盗窃衙门里那些无人认领的死囚尸体。这件事你早就留意了,为什么不告诉孙问川?”

云想容低头不语,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流进白皙的脖颈,崔辞装作没有看见。

“你不信任孙问川?”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低的说道:“那些死囚,虽然罪该万死。但是他们生前无人过问,死后也无家人朋友收尸。他们的尸体停在义庄,就那么消失了,好像他们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不曾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想请大人替他们伸冤,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那么你可以跟我直接说,为什么要用纸条兜圈子?”

雨水顺着她的鼻梁滑落至嘴唇,她的嘴微微颤动着,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重又把头低下。

崔辞心里有些生气。

“你用纸条兜圈子是为了试探我,是想瞧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和决心寻找与这些尸体相关的案子。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就像你不信任孙问川一样。”

“大人从京城里来,虽为本府代知府,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