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上来的,尸体泡的发白,滑溜溜的,身上挂着淤泥、青藻,一只鞋也丢了,真惨呐!围观的人说他是江宁府的都头,叫白什么的,他那衙门的佩刀还挂在腰上,想就是的。不多会儿,他娘来了,先是哭,后来哭着哭着突然就疯了。”说完,她长长的吐了口气,满脸同情。

慧伽听罢,又问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官府不知道?当时没有人报官?”

粉红背子说道:“我听人说,自杀的这人是江宁知府姓孙的那个大人的侍卫,咱们那个知府不是失踪好久了吗,就是跟这个侍卫在一起时走丢的。这人是太自责了,才跳河自尽的。他娘又疯了,就没人肯去报官了。”

“大师你大约不知道,咱们这秦淮河一年总要跳十个八个的,这种明摆着跳河自尽的,家里人嫌丢人,都不报官的。”艳色杉子插嘴道。

难怪白义死了半个月,江宁府衙居然一无所知。慧伽叹了口气,又朝那艳色杉子问道:“你说,这侍卫的尸体捞上来的时候,还穿着一只鞋子,腰上还配着刀?你可瞧仔细了?”

艳色杉子笃定的点了点头:“瞧仔细了,我打开窗户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只鞋子,心里便觉得凄凉。如今想来,也只对那只套在脚上的鞋子印象最深。佩刀也是,要么怎么围观的的那些人第一时间就发觉了他的身份。正是因为那佩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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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辞与李暧从北湖回到衙门的时候,又到了放衙的时辰。好在今天,衙门里的人除了借口查毒猫案的录事参军应明不在,那些个推官、 户曹参军、兵曹参军、主簿、卫所、提刑都在方森的带领下,整齐不落的候着。

崔辞回到衙门,大小官员与他一一见过,礼数周到,倒也恭敬无话。崔辞便与他们说起今日去蒋山、北湖,见到苏老越、北湖畔的渔民,与他们问话的事情。

方森听罢,说道:“大人今日问他们的话,我等都问了不下数十遍,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衙门的三班衙役、弓手,连同本府的厢兵、禁军都用上,那蒋山都搜平了,方圆数百里也搜遍。到处也找不到孙大人呐!唉!”

众人也跟着方森一道叹气。

崔辞见状,知当地并非不卖力寻找,实是案子棘手,不由语气缓和了些,拱手道:“你们也都辛苦了。孙大人这案子,往后本官还得仰仗诸位。”

“不敢不敢!崔大人礼重了,这本是我等应尽之责,只盼望能早日找回孙大人。”

这头正在互相寒暄客套,崔辞瞥见院中进来一个眉目清秀,身段窈窕,仵作打扮的人,偷摸的站在提刑后头。那仵作个头比寻常男子矮了半头,粗布衣裳灰白裤子,灰蒙蒙的,但她动作斯文灵巧,薄背细腰,整个人显得十分利索清爽,崔辞不由多看了两眼。

方森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崔辞盯着众人身后看,于是悄悄的回头,一见崔辞是在看那仵作,便心领神会了。

“云想容,你来的正好。这位是新上任的知府崔大人,你来晚了,还不快过来见礼!”

那仵作原来叫云想容,怎么是个女人名字?崔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个女扮男装的仵作。

云想容听方森突然特别点到自己,吃惊不小,涨红了脸,下意识抬起头来。

她这一抬头,崔辞方才见到她的真容,她年纪不过十七、八岁,长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眼眸清澈如水,鼻梁小巧,鼻翼有几点雀斑。这让她在温柔可爱之余多了几分俏丽。

云想容见不光崔辞盯着自己,连所有官员都回身望着自己,一时手足无措,也不敢走上前,只在原地寥寥草草的胡乱行了一礼:“本府仵作云想容,参见知府大人。”她之前从未遇上过这种阵势,也不知方森今日吃错了什么药,让自己出这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