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说错了?”崔辞怒道:“你在辽国所拜的那位密宗师父,我记得你说过他因藏密仪轨巫术被人杀了?你这些邪门歪道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是不是?可政禅师是一代宗师,慈悲为怀,没有任何对不起你慧伽的地方,你怎么能污蔑他。。。”

“我污蔑他?”慧伽喉间溢出哽咽,“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我心中曾是怎样的地位,他就是我心中供奉的金身佛像。但当我娘对我说,原来他是我亲生父亲。呵!那时我才明白,所谓的神性,不过是我幻想出的一层金箔。我的心就跟那尊金身佛像一样,剥落、开裂、发烂,露出虫蛀的骨架。他跟那些男人根本没有区别。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再崇拜任何人。除了我自己,除了佛祖。”

紫色帘幔后,突然传出痉挛般的气音,可政的手指动了动,他努力睁开双眼。

“慧伽,”老禅师的唇微微颤动,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

“师父!”慧伽愣住。

“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慧伽滞了一滞,终于还是用尽所有力气爬向可政。

“师父!”慧伽跪在可政膝前,“你都听见了?”

“慧伽,”温热的液体从老禅师的眼角渗出,“我爱护你,教导你,引你证道,并非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慧伽睁大了眼睛,“但我娘。。。”他抓着可政的脚踝,双手无意识地颤抖着,“她明明。。。”

“你娘是骗你的,我想带你走,因我对你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怜爱之情。只可惜,那时我太年轻,虽有救人之心,却无救人之力。”

慧伽愣在那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澜。

可政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手费力地抬起来,继而落在慧伽的额顶,一字一顿道:“我可政一生从未沾染红尘。”

“师父?。。这是真的?”

可政闭上沉重的眼皮,缓慢而有力地点头。

“原来是我误会了,是我误会了 ,你只是我的师父。”慧伽举起自己满是血双手,茫然地看着,“师父,我这一身的泥淖,终究还是把你玷污了。”

眼泪缓慢地滚过可政沟壑纵横的脸颊:“延礼,我不怕的。”

慧伽猛地探手入靴,寒光一闪,匕首已没入心口,利刃从右肩胛骨穿过,将那“生口”二字的烙印彻底击穿。

血溅上佛珠。

“慧伽!”

崔辞扑上来,抓住他的衣襟。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么?我这辈子吃了太多的苦,见了太多的恶,我只想复活佛祖,挽救世人。”

崔辞的眼泪决堤,滴滴落在慧伽染血的面颊上。

“慧伽,你为什么还不明白。这世上从来就不需要什么救世主,草木破岩而出,溪流绕石而行,世间万物自有它的法则。想要成为救世主,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罢了。”

“是么?原来是自我感动。”慧伽又笑起来,他仰头望向窟顶的裂缝,鲜血浸透了前襟。

“崔辞,你附耳过来,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崔辞俯身,却见慧伽的手倏然垂落。

“慧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