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崔辞又不禁潸然泪下。他住在江心庙的这两天,夜夜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生怕云想容遇上危险,偏偏就在昨天晚上,他喝多了酒,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而云想容偏偏也就在今天早上出了事。
苏衍见状,安慰道:“崔大人,事已至此,您就不要想太多了,万事万物皆有定数,想的越多只会越糟心。”
崔辞默了片刻,整理了一番情绪,方才说道:“你进门后,有没有动过她的尸体?”
苏衍道:“我只探了她的呼吸,从桌上拿走了名牌,旁的一概没动过。但是大人,”他舔了舔嘴唇,“我离开的时候,在门后边儿捡到了一样东西。我要给大人提供的线索正是这东西。”
崔辞不由向前倾身,微蹙起眉头。
就见苏衍从袖中摸出了一粒沉香佛珠,送到他手上,“就是它!”
甫一拿出,崔辞便嗅到了一缕冷香,比檀香更幽邃,似木质焚烧后的烟熏醇厚。他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正是慧伽身上的味道。而那颗珠子乌褐如夜,沉凝似铁,也正与慧伽一直带在手上的那串念珠一模一样。
崔辞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全然无意识地捏起那枚佛珠,“在,”他的声音沙哑,“在云姑娘房间的门后头捡到的?”
“正是。”苏衍道,“我若是没看走眼,这似乎是慧伽禅师手串上佛珠。”
崔辞将那沉香珠收进自己袖中,冷冷说道:“暂且交由我保管。”他顿了顿,又道:“苏衍,我还是不能信任你。”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初时便没说老实话,说什么云姑娘叫你去她屋里面谈,被我识破了。现如今你又将云姑娘的死栽赃给慧伽?也许正是你杀了云姑娘,才会混淆视听。除非你有更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你的说辞。”
苏衍听崔辞这么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我只道崔大人是有明断之人,原来也不过尔尔,蔽于私昵,暗于知人。坚战确是婆罗门的杀手,大人若是不信,可自去找他对质。再一个,您为何如此信任慧伽?只因他道貌岸然,长了一副好皮囊?大人您不想想,我捡到了慧伽沉香佛珠,本可以不说出来。云姑娘的死与我不相干,我只需保证阿周那殿下的安全即可。但我思想向后,还是决定告诉大人,并将我早上独自去云姑娘房中的事情告诉给大人。我这么做就是想帮助大人早日破局。”
“你这么做,无非是想早些找到佛顶骨罢了。”崔辞冷声道,“这本无可厚非,但你怀疑慧伽,我绝不能相信。理由很简单,慧伽没有杀害云姑娘的理由。”
“苏衍并没有怀疑任何人,我只是把我看到的,捡到的如实禀报给大人罢了。慧伽是不是杀害云姑娘的凶手,或他杀害云姑娘的理由,都需要大人自行判断。”
崔辞沉默不语。无论苏衍说的是不是真的,这颗怀疑的种子算是彻底种下了。
“也罢!你说的事情,都很好验证。第一,若是坚战臼齿里没有藏有毒囊,那么就说明你在撒谎,他目前还昏迷在大殿里,咱们去验过便知;第二,这佛珠要是慧伽的,他此刻手上的那串佛珠定然少了一颗。咱们去找他明说,一数便知。”
苏衍听了,脸上并未任何为难,立即道:“如此最好!禅宗僧人手串统一用二十一颗念珠,寓意十地,十波罗蜜,佛果二十一位阶。慧伽的手串若是少了一颗,只剩下二十颗,那么还请大人详问他,少了的那颗去向。”
“那是自然!”崔辞支撑着从床上起来,将桌上那碗红糖茶一饮而尽。
***
崔辞与苏衍一道去往大雄宝殿。
短短几步路,二人都是心事满满,崔辞不知能信任苏衍几分,而苏衍亦不知崔辞信任自己几分。但苏衍能确信的是,眼下他所能依仗的,唯有崔辞了。方才阿周那叫慧伽进屋单聊,独独将自己撇下,恐怕已经将自己并非是他随从的事告知了慧伽。那么就意味着阿周那恐怕是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宝殿后门打开,二人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