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周那道:“那是因为可政禅师告诉我们,佛顶骨在龙恩洲上。我寻佛宝心切,决定不上岸,继续前行。禅师也赞同。但我们遭到了打劫,又与禅师走散。所以我与苏衍商量,暂且将身份隐瞒,以求稳妥。”
崔辞闻言,心中疑窦丛生,他与慧伽在长干寺中寻到佛顶骨的线索时,可政已经出发去龙湾水驿,他是如何得知佛顶骨在龙恩洲上的?再者说,可政与他三人走散,独自流落在龙恩洲,这里天寒地冻的,他年老体弱,如果过了这两天?
正疑惑间,只见从山下走来一个端着木盆,身穿灰棉袄的妇人,那妇人长着一张浮肿的黄脸,一副想上山来瞅瞅的样子。云想容见了,连忙上前拦住:“大婶,前面出事了。您下山去吧!不与你相干!”
崔辞见那妇人袄后襟便支棱起来,裤脚用草绳扎紧了,似是方才在江边凿冰洗衣服的,便招呼道:“让她过来!”
那妇人走上前,带着十二万分的惊恐偷眼瞧树下那团余烬。
“你是这岛上的居民?”
那妇人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
“你方才瞧见这里是怎么起的火?”
“没,没瞧见!”那妇人吓得直呼白气,指着树下,“是可政禅师么?”
“怎么?你认识可政禅师?”
“认识,当然认识。可政禅师是长干寺的高僧,我去长干寺求佛时认识他的。”
“你一早就认识可政禅师?”
“认识的。”
崔辞便问道:“那么可政禅师上了龙恩洲,是不是住在你家里?”
那妇人用力点点头:“禅师说遇上了水匪与同伴走散,暂住我家中,等江面冰化了他便离开。”
果然如此。
“他住在你家里,期间可有什么异常?”
那妇人茫然地摇摇头:“不见有什么异常。”
“那么今天早上,可政禅师是与你同来的江边咯?”
“对,他与我一道来的。”
“来的路上他对你说什么了没有?”
那妇人摇摇头:“他说就是来走走,散散心。”
“他没有提圆寂的事?”举凡高僧坐化,自己感知寿数已到,行为上也会有异常。
“没有,没有!”那妇人连忙摇头。
“除了可政禅师之外,有没有瞧见到这山上有别的可疑的人?”
“有!”
“哦?”崔辞警觉,“还有什么人?”
“就是他们几个!”那妇人抬手指向阿周那与慧伽。
“不是,”崔辞欲哭无泪,“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呢?”
“除了他们之外就没见到别人了,我没有上山,一直在山下洗衣服,没看见有人下山。”
“你确定没有看见别人了?”
“没有!”
“是么,难道可政禅师是真的自己圆寂了?”崔辞皱眉,“他怎么好好的就圆寂了?就算是寿数已到,又怎么会自燃呢?”
那妇人也露出困惑,张着嘴,与他大眼瞪小眼。
崔辞与那妇人面面相觑,等了半响,那妇人只顾偷偷去瞄了树下瞧热闹,看了几眼又吓得垂下头,悄悄吐舌头。崔辞见问也问不出什么,心里老大的失望,“罢了,云姑娘,你替我送她下山吧!”
送走那妇人,崔辞绕到可政自焚的那颗树下去查看,他绕着走了一圈,突然发现余烬东侧有尚未融化的积雪,融雪边缘呈规则的锯齿状。崔辞心生困惑,忙俯身细瞧,瞧见地上虽也白花花的,但并不尽是雪,而是呈灰白色的结晶。他蘸取少许,含在舌尖,立即啐了一口,是盐!
为何地上会有人刻意洒盐?
崔辞正疑惑着,只见树下头,慧伽缓缓脱下自己的袈裟,垫在地上,他用冰雪洗净双手,然后将灰白的骨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捧进袈裟里面。他眉眼都落了雪,泪痕犹在,动作轻柔专注。阿周那与苏衍默默地注视着,没人上前打扰。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