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笑道:“那敢情好!有劳这位姑娘!”
“好说,不过本官觉得奇怪,”崔辞走到院中歪脖枣树后,用脚踢开杂物堆,露出里头一方矮井,“你院中有井,为什么还要去江边取水?”
慈航突然沉默,眼珠子极慢地转向一侧,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李暧道:“喂!大人问你话呢!你不是在这庙中二十年了么?怎么连此处有一口井都不知道?”
慈航突然干涩地笑了两声,慢悠悠走到矮井边上。
“呵呵,老和尚自然知道这里有井,”慈航回过头,神色丝毫不变,“只是前两日有两只猫儿在院中打架,不甚落进了井里。这井里的水啊,不能喝啦!”
“原来如此。”崔辞跟着走到井边,井台边缘积着雪,他探头往里面望了望,井水黑得发亮,隐隐冒着热气,“那倒是我错怪方丈了。”
“不妨事!大人心细如发,令老僧佩服。”慈航道,“唉!就是您的这位女侍卫屡屡出言冒犯,话说得难听。老僧在江心庙已经待了二十年啦!怎会连这井都不知道,诸位瞧这井边的杂物盖板,都是老僧放置的,井水不能喝啦!”
李暧冷声道:“姑奶奶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你心里有鬼,倒打一耙是不是?你若知道这井不能用,自己不用便是,为什么要盖上?倒像是提前知道有人要来你庙中似的。”
“哎呀!”慈航叫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大人,您看看。。。”
“方丈,劳您再带我们去后面的庭院瞧瞧吧,”慧伽出言制止争端,又对李暧使了个眼色,“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有大半地方未搜呢!”
于是,双方都住了嘴。慈航带着众人穿过厢房,走到后庭之中。这里北面数间禅房如燕巢相连,正中一间最大,三开间的青砖门头,灰瓦覆顶,便是柴绍衍在庙中的住处了。南墙下是两间低矮耳房,一为库院,储着香烛米粮;一作净室,摆着浴桶木盆,澡豆,用旧的牙刷,牙签,牙粉等物。
崔辞四人花了近一个时辰,将整个院落细细搜索完毕,每个角落都不曾放过,却并未发现有暗道,密室之类的机关住所。
此时,几声鸟叫声起,天空雪花渐停,地上积雪积了厚厚一层。慈航吹熄了手里的灯笼,搓了搓冻红的双手,打了个呵欠道:“还有大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小庙尚有几间空房,诸位还是去稍事歇息一会儿吧!老僧年迈,实在体力不支,老僧要去小憩片刻啦!”
崔辞知道他所指的空房,便是刚才已经细细走过一遍的北面数间禅房,慈航当时已经将钥匙插在门上,供他们自取。虽然知道这老和尚有鬼,但此刻他们需寻个僻静处商议,便暂时将他放了。
几人进到禅房,将门关上。
李暧抢先说道:“这庙子不对,种种迹象上看,从前绝不可能就这老和尚一人住。一人住,搞讲什么讲堂,自个儿讲经给自个儿听么?还有那些锅碗瓢盆碗筷勺,齐全满当,就连浴室里的澡豆都不是一个人的用量。这老和尚定是瞒了我们真相!对了,还有那口井,也古怪的很,我长这么大,自问飞檐走壁的功夫,只输给猫儿一成。哪家的猫儿能打架落井里?便是抱起来猫儿往里面扔,都未必能扔进去呢。”
“李暧说得不错,”云想容道:“方才我在浴室里,瞧见澡豆用具都放在左手边,可见庙中因是有习惯使左手的,而那叫慈航的老和尚开门、提灯笼都用右手。他却说这庙中只他一人,那惯用左手之人去了哪里呢?”
崔辞道:“云姑娘细致,不仅是澡豆用具,其实进大殿时,我便已留意了,案上的木鱼左侧敲击面磨损更深,说明庙里的和尚一定习惯用左手。”
云想容被崔辞夸奖,脸上微红,垂眸一笑。
李暧道:“大人,我方才也说了许多,你怎么不夸我细致呢?”
“你说的那些,都是有目共睹的,没什么好说的。”崔辞白了她一眼,咳嗽了两声又道,“这庙里其它的和尚怕是都消失了。”
难道其他和尚也被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