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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辞踱步走到床头,四下里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在墙上贴的年画上头,道:“将那年画挑开来看看。”
李暧听说,拔出剑来,对着年画轻轻地均匀一扯,整张画便完好无损地摘了下来。
一挑开来,众人心中都吃了一惊,只见年画后的墙面上,赫然画着江宁府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红色的小点,俱是寺庙的位置所在。
“这是什么呀?”屋主娘子道,“我家都是白墙,何时被画上了这个?”
崔辞细看那些已经被标注出的红点,嘴里念着:“永宁寺,灵谷寺,金粟庵,定林寺,第铁索罗寺,普德寺,普觉寺。。。”他越念越快,越念脸色越差,“李暧,去取来纸笔。”
“是,大人!”李暧忙同那屋主娘子一道,回她家里拿了纸笔来,送给崔辞。崔辞接过,将纸铺于桌上,对着墙上的地图,一笔一笔细细拓下来。
“大人,这些被标注出红点的寺庙都是三月内发现男童尸体的地方。”李暧够过头看着,“这都是那卖炒米糖的老头儿,呸!孙问川画的?”
“除了他,还能是谁?”崔辞画完,又细细对照墙壁上的图纸检查了一便,方才吹干了,收进怀里,“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
李暧愤愤道:“找到了又如何?咱们又晚了,这屋子空空如也,他早跑了!”
“那倒未必!”
“未必?为何?”
“因为这地图上还有一处标注了红点的寺庙,并没有发现过孩童尸体。”崔辞用手轻点了点那处位置,“我想他下一个目标地就是这里了。”
李暧凑过头一看,见崔辞手指的位置乃是龙恩州的江心庙。
“龙恩洲?”
“嗯,龙恩洲乃是一处沙洲,与江宁府隔江而望。我来江宁府赴任之前,将当地风土提前做了功课。这小岛是长江水流至江宁段时,因江面变宽,水流减缓,泥沙沉积形成的。岛上没有良田,荒无人烟,只有几户居民而已。”
“只有几户人家,也建庙?”李暧瞪大眼睛。
崔辞道:“所谓金陵佛都,就是三步一个庙宇,五步一尊金身,香火缠住行人脚跟。只要有土地的地方就有建庙了。”
“可那地方就几户人家,也没几个行人呐!”李暧想了想,又道:“大人,想必是您在本府域内的各大庙宇都严防死守,孙问川再找不到合适的庙宇进行邪术,所以才跑去了那小岛上。只不过,他没了卖炒米糖做掩护的身份,不知道要从哪里弄孩子去。现今江宁府内家家户户有幼儿的,都给孩子佩上了刻有籍贯、父母姓名的银质“长命锁”呢。”
“谨慎些总是好的,”崔辞叹了口气,“各县衙门口、市集粉壁的告示再多贴些。另外,加强巡防,尤其盯住那些贩卖糖人、看傀儡戏的场所。”
“是!大人!不过咱们现如今有了线索,那便快抓到他啦!”李暧得意道。
崔辞敷衍的点了点头,对李暧的话,他其实心里不置可否,依旧疑窦重重。因为以他对孙问川的了解,此人心思深沉,心狠手辣,能藏匿江宁府这么久,不漏任何马脚,为何这时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倒似是故意留给自己的。
李暧性子急,见他半响不答话,而那屋主夫妻还站在一边等着,便催促道:“大人,那咱们下面怎么办?明日便抽调人手渡江去那龙恩洲吧!”
崔辞回过神,道:“且不急带多人手,各寺庙的巡防不得松懈。只你我二人,再招呼上慧伽,咱们上岛先探他一探。嗯,不过么,”他望向隔壁的茅厕的那面墙,“上岛之前,你得回衙门带人来,将这茅厕里的尸体弄出来。”
“什。。。什么?!”屋主夫妻怀疑自己听岔了,“大人,您说什么?什么尸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