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解释一切,想必她亦能有所谅解。随后他们便设法出城,宝山提前在城外找好了卖家销赃,拿到了钱,他们便各自散开,不叫人怀疑。至于威灵钟山庙与那城郊的悦朋客栈,根本不在他与澜生的计划之内,宝山自然提都不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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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山一勺一勺往水杠里添水。刚刚发完疯,情绪还未稳定的艳红边吸着鼻子,边蹲在一边打下手。宝山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陷入焦躁。眼下,事情正按着预想的方向发展着,唯一没说定的便是艳红。宝山与澜生默认了,事成之后,澜生与柴琼鸾一道走,宝山与艳红一道走。但显然这事儿艳红并不是这么想的,她甚至不知道澜生是为了柴小姐,才肯干这一票。刚才闹那么一场,谁知今晚还会不会再出幺蛾子,要是这婆娘趁夜杀了柴小姐,明日澜生来了如何交待?丹书铁券还在他手上,他要是一怒之下毁了丹书铁券,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白忙活一场?就连那一千两银子也捞不到了。

“哗啦”,宝山一走神,竟将水瓢里的水都撒在自个儿脚上了,鞋袜顿时浸透潮湿。

“哎呀!瞧你弄的!”艳红站起身,一脸不耐,“没用的东西!你做什么事情能做好?去!到我包袱里拿我的袜子换上,横竖我的脚与你的一般大!先将就穿着吧!”

宝山将手里的水瓢扔进缸里,愤懑地去里屋翻找艳红的包袱。

凭什么?凭什么艳红总是对他颐指气使的,从不拿他吃劲!她对澜生却是温柔似水,瞧他的眼神,与他说话的态度,都如少女般含情脉脉。可是明明是他宝山把艳红从深渊里捞出来!艳红在替那些臭男人生儿子的时候,澜生在哪里呢?他根本不在意艳红!只有他宝山,才是把艳红捧在手心里的人啊!这女人从来拎不清!猪一般的女人!蠢猪!白眼狼!

宝山狂乱地翻找艳红的包袱,换上了袜子。突然,几条红肚兜跃入眼帘,那样式就是宝山从前在老家的时候,攥在手里聊以慰藉自己用的。

宝山捏着肚兜,像捏着一团温热的雪,稍一用力,就能掐出水来。他喉咙发紧,鼻尖抵上去,深深一嗅,是了,熟悉的味道,属于艳红的味道。

肚兜上的绣花硌得他掌心发疼。那对交颈鸳鸯,此刻倒像是在嘲笑他你配吗?你也配想她?

“呸!”宝山往地上啐了一口,胸口烧着一团火,又烫又疼。今天晚上,他不要肚兜,只要艳红,他要掐住她的脖子,要她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他,要她哭,要她颤,要她知道他宝山做这些都是为了她!事成之后,她必须跟他走,没别的选择!

宝山一脚踢开门,走了出去。

艳红听见动静,吓了一跳,触电般从地上弹起来,“犯猪瘟了你?!”瞧见宝山脸色不善,艳红疑惑道:“宝山,你。。。”

她话未说完,宝山猛地扑过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艳红惊叫道:“宝山!这是做的什么营生?宝山,你放开我!”

声音还未散开,艳红的嘴就被宝山堵上,猛按在墙上。

“别嚷!”宝山喘着粗气,嘴里的臭气喷在艳红脸上,“你今儿必须给我个交待!”说着,宝山的手就往艳红裤裆里摸去。

艳红可不是轻易能被宝山拿捏的,她瞪圆了眼睛,忽地抬膝,狠狠往他胯下一顶!

宝山闷哼一声,疼得眼前发黑,手上力道一松。艳红趁机挣开,转身就要跑。宝山哪肯放她走?伸手就去抓她的头发,可指尖刚碰到发丝,她竟猛地回身,抄起墙角的瓦罐,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砰!”

剧痛炸开,宝山踉跄两步,天旋地转。他伸手想扶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空气,随后重重栽倒,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太阳彻底落山之前,宝山最后一眼看见的,是艳红煞白的脸。

“宝山?!宝山?!”

她盯着他死狗一样摊软的身子,嘴唇发抖,忽地转身推门就跑了。

她杀了人了!她把宝山杀了!

艳红在夜色里狂奔,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