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五是衙门里的老人,顶可靠老实,是个嘴极紧的闷葫芦,从不多话。他虽与妻子常年无子,但也从未听他抱怨过,更没想到有这种花花肠子,在外县养了一个小的,还生了两个孩子,这倒不算,他那老娘常年病着,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光靠每月那点,真不知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李暧道:“他那小老婆与两个孩子,你们当日都提问过了么?”
“自然要问的,那婆娘所说与陈五说的都对的上,他到了江宁县,当晚便去了那婆娘的住所,过那两口儿的生活,哪里还顾得上差事,嗐!”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陈五家路口。
甫一进巷口,就在一处又新又阔绰的三开间青砖瓦房,青砖平整光滑,房梁和柱子用的是上等的松木。
崔县令“嚯”了一声,先快步走到门前,又上下左右的环顾:“陈五家什么时候修葺的这处豪宅?”
“是不是已经搬走了?”李暧跟上前去。又见门框两侧贴着白色的对联,门楼上方悬挂着白色的丧幡,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这家正在办丧事呢!”
崔县令敲了敲门,不多会儿功夫,见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妇人开了门,那妇人神情木然,眼眶红肿,手里还攥着一把未燃尽的纸钱,满身带着烟尘和灰烬的味道。
“你们找谁?”她目光涣散地左右看着崔县令和李暧。
“请问这是陈五家么?”李暧问道。
那妇人神情慕地一紧:“是,是陈五家。”
“我是知府衙门的侍卫,这位是上元县县令,我们有些事想再问问你。”
那妇人忙将门打开,请他二人进屋。
进了屋,李暧四下里打量,庭院宽敞,从地砖到瓦房都是簇新的,门框用的是上好的楠木,门窗雕刻着精美花纹,但这青石地砖上积了许多落叶灰尘,院子角落也堆着几捆未收拾的枯枝和杂物,虽是新屋,却无任何鲜活的气息。
“县令大人,陈五又出了什么事么?”陈五娘子引着他们在堂屋正位落座,自个儿却不敢坐,忙着去端茶倒水。家中没有仆人,只她一个人,更显得寂寞。
崔县令道:“也没什么大事,陈五已经走了许久,你一切都好吧?”
陈五娘子嘴角微搐,似要落泪,又死死咬住嘴唇忍耐住。
“还好!”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李暧道:“你家怎么新丧?是谁去世了?”
陈五娘子道:“是我的婆婆,她一直患有心疾。陈五出事之后不久,我婆婆也跟着去了。”说到最后一句,陈五娘子哽咽起来,“陈五的事情,还有什么没交待清楚的么?我与他成婚多年,也无一儿半女,他才瞒着我在江宁县讨了那个。横竖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生,也不会出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