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车前,崔三爷又按了儿子的肩头?,“侯爷那般不?苟言笑?,偏偏养出两个性子活泼的儿子。依我看,来日便占个便宜,同他讨个小棉袄罢了。”
说的是崔明端子嗣的事?。
这事?,他早早便想明白了。她不?能生子,过?继一个便是。向?来也都是在旁支里挑一个。
这人选,再?怎么选,也不?能挑到忠勇侯府去。
“父亲也不?怕儿子当真了。”
“你要是当真了,那为父当年便白生了一子。崔家与侯府合该有此一劫。哈哈……吃羊肉去,老古板。”
“……”
压板羊肉切开,皮微微皱起,像水边翻滚的浪,浅粉的肉纹理清晰,正是那落下的云霞。
“崔兄爹爹,这羊肉可真好看……勉强比得?上郡主做的那道圆滚滚。”绪安没吃过?,但看过?崔明端的画作。若非是记着教诲,早早就要缠着萧鸣笙再?做一个。
他目光炽热,萧鸣笙有些莫名,随他去看一眼崔大人:这是又下了什么猛药么?
崔明端略略咳一声,为绪安夹了一块羊肉,再?不?动声色为她添一块,耳根的颜色早已?胜过?羊肉。
萧鸣笙瞧见了,当即抿了笑:崔大人面皮这样薄,也不?知如何在官场里混?
她夹起那片羊肉,油脂和胶原蛋白凝固起了透明的冻,沾一点酱油,皮是黏的,肉是甜的,果真是
“好吃。”
“……”
众人异口?同声,将崔明端的词给抢了。
其中,就属崔三爷笑?得?最响亮,羊吃畅快了,他也念着正事?,“你昨日才问我几时回吉安……今日捉完蛇,像是回不?去了。”
阿草耳朵灵,关切问道:“将军被咬了啊?我去拿蛇药……”
“没事?,万幸没被咬着。”他扭头?去看另外一桌的人,忽而笑?得?热烈,“约莫是要如你所愿,再?当一回将军了。”
“啊?”
阿草恢复了神智,眼珠子转了转,便明白了, “是要去西北打戎狄了吗?”
“嘘……”
袁志轻轻拉了她一把,反而是把崔三爷逗乐了。
“戎狄小儿目中无人,确实是该收拾一番。”
他又看了看萧鸣笙,“这一回,我还得?先和你借个人,不?过?,且看你们?自己?的意思。”
“嗯?”萧鸣笙没吃几块羊肉,一听借人,便苦了脸,“早知叔父的羊肉这般贵重?,我便自个儿做了。这压板羊肉,我也会。”
“那等西北尽归我朝,我再?尝尝你的手艺。”
……
等绪安随着崔家父子走了,萧鸣笙才郑重?去问袁志的意思。
“可是……”
没等他可是出来,萧鸣笙便玩笑?道:“你看,如今守着萧家的,都是道长的心腹的。我就说嘛,道长的羊肉不?白吃,人也不?是白用的。”
袁志随萧家军历练过?,对戎狄也了如指掌,出兵戎狄,不?好大肆征回西北旧人。但是,带上袁志,更顺理成章些。
“我的身子,也就这样了。连你做的弓都拉不?开,但是,我希望你的弓,你能自个儿用上。”
试问天下哪个儿郎没有报国志,不?想建功立业?
“当然,你想继续留在梅花坞,家里有我一口?吃,便不?会少了你的。我们?的走地鸡养了起来,山脚下茶楼的生意也做了起来,往后再?难,吃食定是不?缺的。”
“那,等属下随三爷回京,还能待在梅花坞么?”
连“好好保重?”的寄语也省了。萧鸣笙同是笑?得?明媚,“到时也不?知你是要封为几品的将军。解甲归田,梅花坞有的是山林供你用。”
“属下必平安归来,再?护主子周全。”袁志跪了下去,萧鸣笙没拦。这一跪,全的是他和萧家的羁绊。
“我和卢妈妈,还有阿草,都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