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一番推脱,众人才落座。萧鸣笙先吃了几口清粥垫垫肚子,夹了个花甲,稍稍一抿,就将贝肉吸了进去,滑嫩鲜甜,配着金不换的香气,是独特的岭南风味。
“你们也吃……我一人,总不能将它们全吃了吧?”
多番劝说下,大家才开始动筷,阿草吃得极欢,就连顽固的贝柱也要用另一半的壳剜下来吃掉。
要是那贝柱能说话,定是要嚎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吃完也不算,阿草又问道:“郡主,这壳,能给我玩一玩么?”
萧鸣笙还没应,卢妈妈先是说了一嘴,“阿草的年纪也大了,不能一味想着玩,这东西……”
“嬷嬷也觉着稀罕是吧?如果不是大人,我们也买不到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贡品?”
今日阿草也不记挂添饭,就眼巴巴等着桌子上的花甲吃完。
这样新鲜的菜,袁志不伸筷,捧着碗,一个劲扒拉着饭。
卢妈妈得了郡主的示意,将那盘子挪到了袁志的面前,“你吃吧。”
“可是……”
袁志很犹豫。往日,家里没别的东西了,就是有了,也不能是只顾着自己的肚子。从前在军中,多难的日子也挨过去,如今守着主子,平静,他也没什么要求。
“嬷嬷说的是,这东西虽好,却是不能多吃的。听说海边的人吃多了,是要痛风的……”
“痛风?”卢妈妈颇是担忧望着郡主。
“秋风刮人不疼的,冬日里的西北风才痛。”阿草如是道。
“……”
众人疑惑,萧鸣笙只好硬着头皮解释:“痛风,就是身子疼痛的地方,发作时,常常是伴着阴风,所以叫痛风。是海边的鱼虾蟹吃多了,才有的病症,就我们久久吃一顿,无碍的。”
卢妈妈的心,随着郡主的话,起起伏伏的。听说那痛风是富贵病,终于是放心让袁志吃一吃。
而鱼虾,也养不了太久,山泉水清冽,即使萧家盐多,加盐成了盐水,它们在池子里也已奄奄一息,趁还是活的,萧鸣笙也让袁志下山一趟。
*
村子里,炊烟已过,秋风一下一下刮着各家晒的衣物。
李家伴着孩童的哭闹,也越发热闹。
老三媳妇抱着娃,一边哄着他,一边默默抹眼泪,见来了人,立刻收了哭声。“你……是姑娘……要找我吗?”
家里欠的租子,是她一直挂念的事。
袁志一个汉子,不好踏入,只将身后的鱼提出来,硬邦邦解释道:“家里的鱼,一时吃不完,姑娘让我送来……”
“不用不用,我怎么能吃姑娘的鱼呢?”
“不是给你吃的,给你孩子吃……她不是病了么?”袁志把鱼给了她,又问道,“对了,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一听这话,李家嫂嫂更急了,掂着她娃,保证道:“这租子,我一定能还上的。他出海去了,也不知几时回来……我能把钱给姑娘的……”
“……我就是来送鱼的。”
袁志把那鱼给了她,马上就转身走了,谁料半道却是遇到了李家大娘,对着他就是啧啧一顿打量。
他今早去山上打柴,穿的是一件半旧的衣衫,连村子里普通的人家尚且不如。不怪李家老太瞧不上他。
李大娘啧完,又去了老三家里,正好是看到了那条肥鱼,当即是眼神一亮。
“好啊,我说你最近怎么一直大手大脚的,吃的都是白米粥,原来是背着我儿勾搭了外头的野汉子,今儿那人敢上门送鱼,明儿还不得把人偷了去?”
说罢,她就要来抢那条鱼。
老三媳妇心中,本是有怨气的,娃儿因为二人的抢夺,也吓得哭了起来。
她终于是鼓起勇气,一口气将那条鱼抢了回来,挺着胸膛解释道:“这是山上那位姑娘送来给我宝儿吃的,婆母就是要吃,我分一半。”
“谁要吃你的臭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