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气裹挟着,伴着那双泛红的透着委屈的大眼睛,看起来越发的楚楚可怜。

许清焱心头一颤,眸子里再无往日的风流之色,稍纵即逝的动容划过,他抿了抿唇,朝眼前的女人伸出了手。

池绛微微一愣,抬手裹紧了身上的浴巾,她惨白着脸微微摇头,小声道了句,“我自己可以。”

声音一出口就哑得像只摆烂的破锣,但她此时已顾不上这些,踉跄着起身,亦步亦趋地往后院保姆阿姨们住的房间走去。

谢妈很快出现,面无表情的送上一套干衣服,又指了指房间里的洗手间,“有热水你去洗洗。”

池绛点头道谢,推门去冲澡。

等她洗完换衣服时才发现,谢妈完全是按照她尺码找的全新的一套白衬衫牛仔裤。

池绛犹豫一瞬还是麻利换上,等出了洗手间才发现房间里早就摆好了姜汤和面条。

她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擦着头发,落水后的恐慌渐渐淡去,但心里还残存着莫名的焦灼。就今天的事情来看,许家人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可有可无,她突然有点害怕,她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进了许家就真的羊入虎口,凭由人肆意摆弄,甚至连选择生死的权力都没有了。

莫名的恐惧感悄然来临,池绛身子颤抖着,刚刚冲过热水温暖过来的皮肤再次浮起颗颗明显的鸡皮。

她小心地捧起那碗温热的姜汤,轻呷起来,温热的液体沿着喉咙一路向下,带起的阵阵暖流并没有让她放松下来。

四下静谧无声,唯有洗手间里水龙头在滴答滴答着掉着水珠。听到这声音,池绛不由得再次后怕起来,如果当时许清焱没有出手,自己必然会死在游泳池里。那她就永远不会再见到外公和外婆了。

想到这里,大滴的眼泪无声的滚落,想到外公外婆,池绛终于想起今天下午要去看他们的,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碗,起身就欲去前院找管家。

刚推开门就与匆匆赶来的谢妈撞了个满怀,谢妈看她一脸焦急,连忙询问,“池小姐这是要去哪?”

池绛抬手将下颌的泪花抹掉,哑着嗓子回道,“爷爷答应我要送我去看外婆……”

听到这里谢妈连连摆手,“管家去送客人了,刚刚找了一圈没找到你,就被老爷子安排了别的事。”

池绛当即傻眼,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刚泡了水,别着凉,先歇着,等改天有空了再去也不迟。”谢妈好心劝着,却见池绛垂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浸湿了大片地板,让人看了莫名的心疼。

池绛执拗的抬头,倔强地抬手抹了把眼泪,“我去找爷爷说说,让我自己回去也成。”

说着她就不顾谢妈的阻拦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谢妈在身后一脸担忧地叹气,“哎,老爷子刚刚发了火,不要去触霉头……”

池绛冲进前院客厅时,一地狼藉就豁然入眼,杯盘碎片铺满了地面,亲戚朋友已经散了大半,许老爷子正沉着脸坐在沙发上握着拐杖一言不发,其它人像受过训的奴才,垂着脸沉默不语。沙发一旁立着二叔许西胜和二婶姜楠,许烈红着眼睛站在他们身后,像极了被老狼护着的小狼崽子。

而许清焱则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站在正对着许老爷子的地方,一旁是他的那个小女友林可达,此时她早就没了刚进门时那股可爱劲儿,脸上堆积着不安和沉郁,垂着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地板,另外一边几个脸生的亲戚正小声地窃窃私语着。

池绛的突然闯入像只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极度尴尬的场面。